第159章 如飛蓬(2)(1 / 3)

元英向保儀呈上了錦盒,黃保儀睨了一眼,淡然道:“謝國後娘娘美意,隻是嬪妾向來清簡慣了,不飾裝扮,不愛脂粉珠玉,這些珍寶,娘娘還是賞給別人吧。”

嘉敏愣了一愣,這才恍然說道:“是本宮忘了,你品性潔雅,這些俗物是入不了你的眼的。”

這時,座下突然傳來一陣急驟的咳嗽,一個宮女倉惶地驚叫起來,“哎呀!胡淑人咳血了!”

那胡淑人捂著急劇起伏的胸口,一頭從椅子上栽倒在地,眼白外翻,渾身哆嗦著發起了癲癇,她麵色煞白,連著臉上被摑的幾個手掌印也失了血色,變得如金紙一般駭人。

裴婕妤站在距離胡淑人最近的地方,嚇得花容失色,跳出好遠,顫聲問道:“你……你……怎麼了?”

眾人也嚇了一跳,衛姬驚道:“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哎呀!莫不是剛才被國後娘娘的奴婢打成了這樣?”

元英看了看了自己的雙手,對國後搖頭道:“娘娘,不是奴婢打的!”

嘉敏道:“本宮當然知道不是你打的。快傳太醫!”

等到太醫趕來時,還是遲了一步,胡淑人猛然咳出了一大口血,渾身哆嗦,蹬了蹬腿翻著白眼就沒氣了。

呂太醫翻了翻胡淑人的眼瞼,對國後稟道:“已經去了。”

眾人捂著胸口,驚魂甫定,好端端的一條人命怎麼突然間就沒了?

嘉敏問向呂太醫,“她暴斃而亡,究竟是怎麼回事?”

呂太醫略一沉吟,十分肯定地回稟道:“微臣看她症狀,應是癲癇猝死之症。”

裴婕妤指著呂太醫喝止道:“胡說!胡淑人平時從未有癲癇之症!怎麼會因此而死!”

“這……”呂太醫有些遲疑道,“這癲癇又稱羊角風,莊子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裏’,則形容了此症發病急劇如龍卷風,輕則令人神誌不清,重則即可要了人的性命,是一種最難把握的腦疾,有人一輩子受其痛苦卻能安然到老,有人突發一次卻因此殞命,微臣也無能為力……”呂太醫輕輕搖了搖頭,微微歎了口氣。

殿中屏氣凝聲,那是一種被死亡震懾的恐懼和陰鬱,深深地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壓抑得人喘不過氣、說不出話。

隻有慶奴心中大為暢快,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人知道胡淑人的真實死因,卻隻看到她死時的猙獰之樣,甚至,連胡淑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是了,誰要是敢瞧不起她,她就要讓誰下地獄,沒有人可以逃得出她的掌心,沒有誰可以例外!

胡淑人的猝死讓眾人都沒了興致,嬪禦們在驚恐中紛紛告退,黃保儀最後一個離開,立在廊下看著內監們將胡淑人的屍身抬了出去。

胡淑人的死狀猙獰可怖,翻著眼瞼,嘴角還在滴滴嗒嗒地滴著血,黃保儀不忍去看,正要側身避開,突然見到胡淑人唇角滴落到地上的血中似乎有白色的東西在蠕動……

她心中驟然生涼,見那一灘血跡中有數條白線一樣的蟲子在蠕動,覺得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幾乎要幹嘔出來,身旁的貼身侍女覓兒忙扶住了她,奇異道:“主子在看什麼?”

黃保儀神色凝重,一路上悶悶不語,走到蓬萊洲上的小舟邊,才對覓兒慎重吩咐道:“你去打聽打聽,胡淑人是什麼樣的人,平時喜歡穿什麼,用什麼,吃什麼,又與哪些人走得近,她的咳血之症又是怎麼染上的。”

覓兒奇怪道:“主子不是從不與別人來往的麼?怎麼對別人的事也關心起來了?”

“我雖不與人結交,明哲保身,可總也不能糊裏糊塗地什麼也看不明白,我總覺得胡淑人暴斃沒有那麼簡單。”

“胡淑人的暴斃當然沒那麼簡單!”慶奴從柳樹下走了出來,十分肯定地說道,“可又十分簡單!”

黃保儀回首,略有驚疑,“此話怎講?”

“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麼?胡淑人言行乖戾,輕佻恣肆,國後娘娘早就對她忍到了極限,這次借以腦疾驟發而除去她,正好輕輕鬆鬆地眼不見為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