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繼恩冷冷道:“夫人何必求死,此後換了身份入宮,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若是夫人執迷不悟,不惜玉體,那麼吳王的今天就是右千牛衛大將軍的明天!”
“你!”嘉敏羞恨無言,右千衛大將軍是仲寓,是李煜唯一的子嗣,她知道以趙光義的狠辣,索要仲寓的性命不過是一句話而已。
她不能讓他死,不能讓官家唯一的子嗣下場淒涼。
求死不能,難道,此生隻能如此苟延殘喘了麼?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
馬車往京城行去,行到一處逼仄的山道上時,突然隻聽到一連聲的“嗖嗖”冷箭聲,以及亂石滾過的聲音。
隨即,便是禁衛的倒地聲。
嘉敏挑開了車簾,隻見山道的兩側亂石坡上突然跳出來十來個黑衣蒙麵人,與禁衛一陣混戰!
那些蒙麵人來勢凶猛,又早有準備,片刻之後,就將禁衛殺了十餘人。
王繼恩尖聲道:“將刺客全部拿下!不留一個活口!”
禁衛軍反應過來,見黑衣人都是草莽山賊之類,武功不精,猛勢反撲,很快,蒙麵人占了下風,數個黑衣人接連喪命。
那為首的一人見狀不妙,飛身竄到馬車前,一刀搠死車夫,駕著馬兒飛快往一小道撤去!
其它蒙麵人見已經得手,紛紛護衛撤退,等到王繼恩率禁衛去追,這亂石山崗,到處都是密林深草,哪裏見得到馬車的影子,就連那些山賊也很快鑽入了草叢,不見了蹤跡。
王繼恩氣急敗壞,他要速速回宮稟報!讓皇上下令全國秘密緝拿這女人,看她能逃往何處!
馬車一路狂飆突進,跑了大半日,一直到山穀岔道處才停了下來。嘉敏出了馬車,朝幾位蒙麵人盈盈一拜:“多謝大俠相救,隻是不知道大俠貴麵?也好待民婦來日感恩回報!”
蒙麵人扯下了麵巾,嘉敏驚詫不已,其中有一人是仲寓,還有一人,是他!
曹仲玄!
周嘉敏呆立在地,怔怔凝視著曹仲玄,隻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他不是已葬身長江了嗎?
他……
仲寓道:“母親平安歸來就好,這次若不是曹公子出謀策劃,隻怕不能成功救出母親。”
曹公子,他真的是曹公子?
嘉敏的手輕輕觸碰及曹仲玄的臉,那溫潤的感觸如此真實,真實地她幾乎不敢相信。
曹仲玄目中有淚光晶瑩,他一把握住了嘉敏的手,輕輕地嗬護在自己的臉上,喃喃低語:“是我。”
嘉敏仍是癡癡怔怔:“你不是已經被水衝走了嗎?”
“我被一個漁夫救起,或許我命不該絕,或許老天爺不想留你一人在世,想讓我來照顧你,所以我又活過來了!”曹仲玄緊緊地擁住了嘉敏,曆經千難萬險,他終於還是找到了她。
原來,在中朝王軍攻破城池,他中箭落水之後,被江水衝到入海的一座小島上,被當地的漁民救起,療養了大半年,方才能下地。
謝過漁民之後,曹仲玄北上汴京來尋覓周嘉敏的消息,暗暗集結人馬,尋覓良機,直到這一天,才終於找到機會下手,救了她出來。
嘉敏喜極而泣,淚如泉湧,撲在曹仲玄的胸膛前,她方才感知到這一切的真實。
曹仲玄輕輕攬過她的腰身,低低道:“你曾經答應過我的,要跟我一起比翼雙飛,相攜一生,不要下輩子,就這一輩子,跟我走,好不好?”
嘉敏捶打著他的胸膛,這一兩年的辛酸苦澀如何說得清?
走!她早就想離開這裏!她無時無刻不想脫離這藩囚般的生活!
他為什麼不早來?
曹仲玄又是心疼,又是憐惜,將她擁得更緊,“對不起,是我來遲了。從此之後,我再也不會放手。”
駿馳、元英都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故人相逢、死裏逃生,他們的主子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遠處的山林中隱隱傳來馬蹄踏地的聲音,仲寓道:“恐怕追兵馬上就來了,母親快與曹公子一起走!”
嘉敏道:“寓兒和我們一起走。”
仲寓跪地,鄭重拜別。
嘉敏急道:“寓兒這是作甚?”
仲寓道:“恕兒子不孝,以後隻怕是在再也不能孝敬母親,隻盼自此一別,母親能珍重再珍重。”
嘉敏大驚:“你不隨我們一起走?”
“兒子府中還有數十口人,哪兒也去不了,況且皇上待我並不苛待,我在汴京無性命之憂。倒是母親,”仲寓看了看曹仲玄,說道,“曹公子是好人,一定不會虧待母親,母親還是快隨曹公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