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來的糧食衣物留下一部分過rì子之外,其餘的全部拿去當鋪折算,得銀二兩七錢。
除去償還親戚鄰人的,還餘下十兩銀子,不過欠金姨娘的卻是一份大頭,足足有三十兩白銀!
至於還賬rì期,則是臘月初三,今天是臘月初八,實際上已經超過了五天,人家金姨娘沒來催帳,倒也仁至義盡。
當天傍晚,柳文揚揣了這十兩銀票去鎮東頭金姨娘家走動。
天黑,路滑,數次差點跌倒。
路邊幾條野狗吠叫著,到讓天生怕狗的柳文揚有些膽戰心驚。
好不容易走到了鎮東頭,按照腦海中的記憶,柳文揚找到了金姨娘家的大門。
來到門口,抬眼一望,這宅院可比他們家那土坯房強百倍,兩頭石獅子蹲立兩側,寬大朱門,獸首扣環,大門上方高掛一塊檀木花雕邊的匾額,漆的石青sè底,泥金的陽文題字,金邊祥雲,雖是黑夜,卻依然鮮豔奪目,寫得正是--"趙府"。
從這府邸門臉就能看得出來,這趙家到底是家大業大,十分的富足。
啪啪啪!
柳文揚輕扣銅環,敲響了金姨娘家的大門。
大門打開,出來一老媽子,上下看了柳文揚幾眼,"還賬的?"
咦,這老媽子難道也會算命,竟然知道自己是來還賬的?
柳文揚詫異之餘,點頭道:"是的,還望通報一聲。"
老媽子就有些不耐煩道:"你們這些人也真是,臘月還賬有什麼丟臉的,全都大半夜過來,還要不要人休息了?!"
柳文揚沒想老媽子脾氣這麼大,估計是更年期到了,於是就暗地裏原諒了她的粗魯和無禮,跟她走進院子裏,卻見一個男子剛好從屋裏出來。
柳文揚卻看的清楚,印象中應該是鎮中的私塾先生,平時清高的緊,也最要麵子,沒想到他也欠了金姨娘的帳。
不管怎樣,欠賬是兄弟,柳文揚還是很禮貌和對方打了招呼,"孫先生好!"
孫私塾見是他,忙用衣袖遮了臉:"慚愧!慚愧!"忙不迭地離開。
柳文揚實在不明白過來還錢有什麼可"慚愧"的。
這時候屋子裏有人問:"吳媽,還有沒有人了?"
"還有一個,是柳家那個後生!"
"讓他進來!"
柳文揚挑門簾邁步走了進去,頓時一股暖氣撲麵襲來,猶如春風拂麵,亂花迷眼。屋裏放著幾個掐絲鎏金大火盆,火紅的炭火,旺旺的放出誘人的紅光,照得人臉上紅撲撲的。
一張紫檀花雕條案後,坐著一個發髻高挽的女子正坐著打算盤,聽得見那算盤珠劈裏啪啦蹦跳的聲音,偶爾還夾雜著咳嗽聲,除此之外,鼻子依稀可以聞到淡淡的藥味兒。
柳文揚的視線一時半會兒還不能適應屋內裏的亮度,也看不清那女子究竟長什麼模樣,隻好抱拳唱諾道:"金姨娘好!"
算盤聲沒有停止,那女人隻是隨便抬頭看了柳文揚一眼,然後道:"聽說你大病一場又活了過來,看起來是真的!"
"托您的福,隻是在床上躺了幾天,現在還生龍活虎。"
"托我的福?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也沒做過什麼!"金姨娘依舊頭也不抬,撥拉著算盤子。
柳文揚嘿嘿一笑,道:"怎麼能說什麼都沒做呢,在我大病的rì子裏,姨娘未曾討要過欠賬,這就是最大的幫助!"
算盤聲戛然而止。
那金姨娘這才抬頭真正地看了柳文揚一眼,十幾天功夫不見,眼前這柳文揚怎麼象變了個人一樣,從剛才的頷首為禮,到說話時語氣與言辭,再到身上透出的沉靜自信的氣度,總之眼前的這個柳文揚現在怎麼看著也不像是以前那個隻懂得之乎者也的書呆子。大明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