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樓梯蜿蜒而上。
柳文揚隨著那美婢到了二樓。
再看這層樓上,幾個貴公子模樣的客人正對著一幅畫作指指點點,而負責作畫的則是一個發髻鬆開,猶如瀑布披灑在香肩的妙齡女子。此刻,她單手持筆,竟然在做妙手丹青的工筆畫,牆壁上,經她勾勒,牡丹花嬌豔無邊,畫眉鳥栩栩如生……
柳文揚再次搖搖頭,懷疑這到底是清樓,還是美術學院?!
幸好上到三樓時,一桌行酒令的男女打破了他的懷疑。但見那俏麗的美女們依偎在客人懷中,舉著酒杯百般挑~逗。那些客人也不是什麼好鳥,一雙手在美女身上盡情揉搓。不斷傳來淫~聲~浪~語。
“這才對嘛!明明就是來尋歡作樂的。偏偏要搞的那麼清高!”柳文揚鬆了一口氣。剛才還在為自己思想低級品味齷齪而汗顏,現在可好了,也算是有同道中人。
可是馬上柳文揚就覺得不對頭了,因為他突然發現那些模樣放浪的俏麗女人,竟然都是……男扮女裝!
脖子上有喉結。
裙子底下有大腳。
還有這笑聲,也太粗獷了。
沒錯,依照柳文揚觀相的功力,還有他看人的法力。足以斷定這些貌似女子的家夥都是清一sè的---“偽娘”!
柳文揚剛才還大讚這些客人“誌同道合”,此刻卻有反胃要吐的感覺。
這也能玩的進去,品味的確是高!
實則柳文揚不知道,“男`風”的品味還真就是很“高”,不是一般人能夠玩得起的。
實際上,自秦漢以來男~sè就是那些君王貴族的特殊癖好,但到了魏晉南北朝,此風漸漸普及於士大夫及社會民眾,並且多有歌詠之詞。
至唐朝與五代期間,男~sè之風漸衰之風。但至宋朝又興盛起來,男子公然為娼。聚集於風月作坊,招攬生意。元代男~sè之風又衰,到明初再次盛行起來,並且被讀書稱之為“翰林風月”,若各處鄉語又是不同:北邊人叫“炒茹茹”;南方人叫“打蓬蓬”;徽州人叫“塌豆腐”;江西人叫“鑄火盆”;寧波人叫“善善”;龍遊人叫“弄若蔥”;慈溪人叫“戲蝦蟆”;蘇州人叫“竭先生”……話雖不同,意思卻都一樣。
現如今,在大明朝的南方地區,要是民家的孩子生得清秀,十二三上便有人下聘,娶回過門號稱“養相公”,可見這種“狀態”很正常,反倒是柳文揚本人有些想太多了。
看完這三層樓,柳文揚但覺這春風一笑樓簡直就是前世的那些“高檔俱樂部”或者“私人俱樂部”,無論裝潢還是設施,以及服務各方麵都很高端大氣上檔次。
就在柳文揚胡思亂想的時候,前麵引路的美婢,笑吟吟地回頭說道:“主人的房間就在前麵,柳公子自行進去便是。”
柳文揚這才醒悟,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春十三娘私人的寢室外麵。
這座寢室位於春風樓的第四層,推開窗戶可見外麵清澈碧透的湖泊,以及岸邊發出嫩芽的垂柳,雖然河岸上還殘留著寒冬的積雪,但卻讓你知道春回大地,已經到了初春十分。
當然,柳文揚此刻可沒閑情去欣賞窗外的美景,而是在那美婢退下後,輕輕地推開了春十三娘寢室的門。
柳文揚有些不明白,春十三娘為何要在這裏和自己相見,貌似這種地方可不是談生意的所在。好在柳文揚已經進出過數次姑娘家的香閨,倒也沒有太多的情緒幹擾,也不像那些話本小說中描繪那樣,窮秀才初進千金xiǎojié的閨房,就道一句:“我身兒抖,我心兒顫,隻見大紅鴛鴦鋪床邊,一雙繡枕獨難眠!”
當然,在柳文揚看來像春十三娘這樣的大牌,其寢室也絕不會這麼俗,搞什麼大紅鴛鴦,還有鴛鴦繡枕。
放眼看去,隻見寢室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
而此刻的春十三娘正和丫鬟侍琴正斜坐榻上,在她們麵前則擺著一副棋盤,黑白子分明,卻是正在下圍棋。
柳文揚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打攪對方,於是就躡手躡腳地湊了過去,在春十三娘旁邊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其內容是:“我來了!”
春十三娘美眸盯著在棋盤上,一隻玉手托著香腮,看也不看他一眼。須臾,她用手指捏起一粒棋子,輕輕地放到了棋盤的空格上,這才低低地“嗯”了一下,其意思是:“我知道了。”
柳文揚此刻很鬱悶啊,站著也不是,坐著也不是。吭聲也不是。不吭聲還不是……
眼看人家春十三娘那麼大牌。將自己當成了空氣般不予理會。柳文揚不禁暗暗惱怒,於是就背著手在房間裏瞎轉悠,走啊走,看看這裏,看看那裏,偶爾還用手摸摸這裏,敲敲那裏,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