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丫鬟莞爾一笑,道:“我就是要你再唱一遍剛才的蓮花落,唱得好賞你十文錢,你看如何?”
老叫化不禁一愣,用油光發亮的衣袖抹一把凍出來的老鼻涕,道:“姑娘可是在逗我玩?我老叫花還想多走幾條街道,多討幾個錢……沒工夫和你耍笑!”
俏丫鬟也不答話,直接摸出五文錢,遞了過去道:“喏,這是五文,如果你做得好,就再賞你五文!”
老叫化傻住了,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剛碰到一個自己找罵的王八烏龜,現在卻又遇到一個施舍大方的觀音菩薩。
喜滋滋地接了那錢,老叫化笑逐顏開,邋裏邋遢地緊緊褲腰帶。提足jīng神頭道:“姑娘盡管說。要我怎麼唱。我保準唱的又響又洪亮!”
俏丫鬟搖搖頭道:“我既不要你唱的響也不要你唱的亮,隻要你跟我走一遭,唱給一個人聽!”
“啊,這倒是奇了怪了!”老叫化摸不著頭腦道,“難道說有人聽慣了曲子聽膩了戲,喜歡聽我們叫花子唱蓮花落?”
俏丫鬟不禁笑道:“你去了自然就會知道!”
……
那老叫花跟了那俏丫鬟一路走來,約莫一盞茶功夫,來到一處府邸。
但見這府邸寬敞漂亮。走了大半天才來到一處後花園。
花園內,種植了許多花花草草,雖然才春上,卻有很多花草競相綻放,遠遠望去紅綠一片,鼻子中更是聞到陣陣清香撲來。
任那老叫花見多識廣,卻也不得不暗暗乍舌,心道,這是什麼大戶人家,卻如此富足闊綽。單這園子都快比上那戲詞裏的名門望族了。
行行走走,不多時來到一個亭子。但見一個衣襟似雪的女人正在亭子裏撫琴,琴聲悠悠,讓人心曠神怡。而在白衣女子旁邊,還矗立著一人,卻一個年輕的公子哥,也是一襲白衣,與那女子相映成趣,猶如兩個神仙中人。
距離亭子五六米處,那俏丫鬟扭過身來,對那滿臉驚異的老叫花說道:“你且在這裏等候,不要亂走,我進去通報一聲,待會兒你再進去。”
老叫花道“唉,我曉得了,一定會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裏,姑娘不讓動,我連屁都不放一個。”
見老叫花說得粗俗,俏丫鬟皺了皺眉,然後一隻手提了衣襟兒,沿著那台階上了亭子。
老叫花站在原地,拿眼使勁兒往亭子裏觀望,但卻距離太遠,他又老眼昏花,看不清前麵那對男女長得什麼模樣,耳邊隻是傳來女子撫琴的琴聲,琴聲悠揚,宛似叮咚流水,清澈無比,又似山鳥輕啼,悅耳無比。
老叫化雖不通音律,卻也知道這琴兒彈得很好,料想,琴兒都這麼好,彈琴的人就一定更好了,說不定是天仙般的美女。
再說那亭子內,白衣女子撫完琴,然後用嬌滴滴而又清脆的聲音輕輕問那身邊男子道:“馬公子,覺得我這首《梅花三弄》卻是如何?”
那白衣男子撫掌擊歎道:“猶如天籟,令人回味。由此此曲出自姑娘之手,那意境和氛圍就更加的朦朧飄逸,猶如梅花綻放冬雪,令人無限遐思……”最後那男子深深地望了白衣女子一眼道:“可謂曲美,人更美!”似乎怕那白衣女子不高興,那男子急忙又道:“馬某忍不住將心聲tuō口而出,如有冒犯姑娘,還請蘇姑娘見諒!”抱拳作揖,猶如坦蕩君子。
白衣女子輕輕一笑,美眸略過那男子麵如冠玉的俊臉,說道:“馬公子何罪之有,你也說了,隻是將心聲tuō口而出,不過小女子薄柳之姿,當不起你的讚譽。”
“當得,怎能當不得!”男子道:“試問這鄱陽縣城又有哪家姑娘像蘇姑娘這般琴棋書畫樣樣皆jīng,又有誰像你這般天姿國sè美豔絕倫?說實話,蘇姑娘,當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被你的美貌所吸引,在我看來,你的美麗是毫無瑕疵的,是偉大而又神聖的藝術品!古語有雲,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馬某人眼裏,你就是那在河之洲的淑女,就是白露為霜的秋水伊人,讓我茶飯不思,rì夜惦念……”
亭子內白衣男子一個勁兒地奉承那白衣女子,亭子外那老叫化聽得蛋疼,心說,也不知這是哪家公子少爺,卻也忒會討好女人,你瞧這嘴巴片子像是沾了蜜般,如此肉麻的話也能說得出來,簡直比老叫化討飯的無恥功力還要jīng湛三分,佩服,著實佩服!
亭子內,那白衣女子似乎也覺得男子對自己的讚美似乎有些過火了,不過是女人又有哪個不喜歡聽這些讚美話,覺得肉麻,卻很中聽,覺得過火,卻很稱心,於是就笑了笑道:“好了,馬公子,現在曲子你也聽完了,還有什麼事兒要交代的嗎?”卻是下了逐客令。
那白衣男子忙道:“哦對了,其實我今rì來聽姑娘彈奏曲子隻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邀請蘇姑娘參加元宵節我們鄱陽城的賽詩大會!”說罷。那白衣男子就從袖子中掏出一張製作jīng美的請柬呈遞過去。說道:“姑娘剛來鄱陽城不久。或許不知道,每年我們這裏都會舉辦一場別開生麵的賽詩大會,以便借著詩歌詞曲,追憶古人談古論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