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李坐在他位於曼哈頓的巨大辦公室裏。
透明的大落地玻璃窗,不是對著曼哈頓河,而是對著建築的裏麵。那裏麵,上百個交易員正在緊張的操作,他們的一舉一動,代表著難以計量的巨額財富或多或少,起起落落。
玻璃隔絕了外麵嘈雜的聲響,但是隔絕不了那種恐慌情緒的蔓延。幾乎所有的操盤手,傑克?李帶出來的精兵強將們,華爾街上最年輕的一支精銳金融隊伍,他們現在在玻璃外忙碌著,可是傑克.李卻看到他們和任何一次金融危機時有些不一樣。他們那種囂張的自信從來就沒有消失過,這是他們屢戰屢勝的精神法寶。可是,今天他們雖然還是一樣的忙碌,一樣的吆五喝六,但怎麼看都有些底氣不足。這些家夥,他們雖然來自世界各地,可是他們最終雲集在了紐約,他們已經是這個城市的一部分了。當美國經濟真的出現了不可逆轉的危機,他們終於比後知後覺的普通人率先嗅到了對自己生存的威脅。
傑克.李看著辦公室的牆上,那裏有一張老舊的照片。五十年前,一個出身舊資本家的年輕人,在他離開他的祖國前夕,站在SH的外灘前。這是一個書卷味很濃的年輕人,即便是身上穿著廉價的綠色軍裝,胸前佩戴著像章,他的神態,和周圍穿過鏡頭的年輕人相比,還是有一種日暮西山的彷徨。而他的身後,是大清銀行的舊址,那個古老的建築,是他的祖輩工作過的地方。
就是這個年輕人,隻身遠渡重洋,來到了美國。雖然他的餘生再也沒有回去過中國,但是當他一路打拚,成就了一些自詡為小小事業的時候,他對他的後人,隻有一個要求:“記住,不管我們在做什麼,在哪裏,在心裏麵都要永遠記得,我們是中國人,是龍的後代。”
現在,照片上的老人已經辭世經年,他的孫子傑克.李,已經成為了曼哈頓屈指可數的證券專家。以二十七歲的年紀,掌握著一個龐大的資本帝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錢,反正,隨著紐約證券交易所的開盤收盤,他名下的財富時刻都在變化,在向著更多的數量變化。
除了今天,3月13日,星期五。
從昨晚得知那個新聞,傑克.李從美女環抱中就立即回到了辦公室。他手下的幹將們早已經聚集在了這裏。經過一個晚上的不眠不休,所有的精英都得出一個結論:拋售,以最快的速度拋售。拋售得越快,拋售得越多,就意味著勝利。
但是,人力有時而窮,這個來自東方的道理真的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一個小時了,外麵那些精銳部隊不停的重複著拋售的動作,無奈在全世界都幾乎整齊劃一的動作相形之下,傑克.李的隊伍還是太有些人單勢薄了。
距離收盤還有很長的時間,但傑克.李已經不去看電腦屏幕上的各種曲線指數。他知道自己輸了,徹底的輸了。不僅輸了財富,還輸了地位。輸了寶馬香車美人名酒的生活,輸了祖父五十年前抵達這片異鄉時的豪情壯誌,輸了自己還很漫長的一生。
電話鈴聲很溫柔的響了。傑克.李很奇怪,在這樣的緊張時刻,居然還會有人打電話進來。他出人意表的沒有惱怒,反而很有些期待,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聲音,來提示自己從此以後天淵之別的生活。
摁下免提鍵,傑克.李的首席秘書,漂亮與才華並舉的美國小美人兒凱瑟琳的聲音傳來,帶著點南方的口音:“傑克先生,有一位自稱是您同鄉的先生,已經打來好多電話。說一定要找您?”
“哦,接過來吧,凱西。”傑克.李的聲音異常溫柔平和,外麵的小美人兒更加佩服自己的老板了:這樣輸得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啊!她想起自己曾經和這個男人春風一度,那種蝕骨銷魂的感覺,還有東方血統才有的溫柔細膩,又湧上了心頭。凱瑟琳搖了搖頭,中斷了自己的思緒,白皙的臉上,竟然是有些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