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破開之前, 係統的提示音和緩下來。
“恭喜宿主脫離危險。”
沈覓看著越棠。
越棠慢慢抬眸看她,他眼中微微泛紅,手臂上的鮮血滴答滴落在沈覓手背。
他神色平靜, 此刻全然不見平日的軟糯乖巧。
像極了前世的南朝之主越棠。
沈覓視線移到脖頸間的鐵片上,越棠的手很穩, 抵在她脖頸間, 若不是她轉身,可能也不會劃破肌膚。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越棠藏下了這枚鐵片。
在聽濤院時,越棠沒有機會碰到任何鋒銳的東西,來到折青居, 沈覓給了他很多的自由, 他之前表現地很乖巧, 想來唯一的一點出格就是藏下了這枚鐵片。
一旦拋開所有對越棠的憐惜, 再去看他, 從一開始就讓沈覓背後冰涼。
初見的昏倒, 燈下的流淚,恰好被她撞見的為她辯駁, 悲傷至極的哭泣,木雕,斷腿,擋箭……
真是……鱷魚的眼淚。
沈覓神情漸漸冰冷。
門窗被破開, 越棠愣愣地看向一旁的桌麵。
他沒有再往前, 慢慢放下了手。
係統驚喜道, “能檢測出越棠的親密度了!”
沈覓淡淡瞥他一眼,道:“多少。”
係統看著數字有些發愁。
從無法顯示,跳到零, 現在是一。
數字跳到五時,沈覓又一項權限能夠開啟。
也就是說,繼上一次權限開啟後,沈覓又一次累計積攢夠十個親密度。
係統幹脆地將信息全部發給沈覓,“宿主,你還是自己看吧。”
沈覓看著親密度又從五跳到六,想到之前的無法顯示,再聯係起鱷魚的眼淚,她笑了笑,問:“所以,無法顯示,是因為親密度是負值。”
係統悶悶地應了一聲。
“好像,讓你回來的時間有些晚了。”
越棠看著桌上的糕點,眼中所有幻影消失。
他還是十一歲的越棠,不是將來被逼上絕路屍骨無存的十九歲越棠。
手中的鐵片被鮮血浸地滑膩幾乎握不穩。
方才記憶和現實的錯亂中,他想要殺了沈覓來避免將來的一切。
他本可以做到的,可是他還是猶豫了。
接下來,越棠也不知道,他將要麵對的是什麼。
被抓回來不是結束,現在才是。
越棠慢慢垂下眸。
衝進來的衛江等人一進來就立刻輕掃幹淨窗台,接沈覓離開火場。
衛江停在越棠身邊,抬手點上越棠周身幾處穴道,小少年和在熹山腳下一樣,沉默著任他封住穴位。
因為沈覓危險中還記掛著越棠,這次衛江留了點情,沒有像方才那樣封地嚴實,還能讓越棠好好站立行走。
全身力氣又被卸去,越棠慢慢鬆開了手,鐵片跌落在地上。
雲霏眼尖地看到沈覓脖頸上的淡淡一道劃痕,白色一道傷痕上,隻有一兩點稍微沁出淡淡的血色。
“殿下受傷了?”
沈覓抬手摸了一下脖頸,看到指尖隻蹭下一點紅色,淡淡道:“沒事兒,先回去,看好越棠。”
雲霏敏感地捕捉到,這次沈覓是冷淡地說,越棠。
衛江推了越棠一下,道:“走吧。”
越棠看著桌上的糕點,跟著黑衣衛往外走時,路過桌邊拿起了一塊糕點,慢慢用一塊帕子包好,握在幹淨的掌心。
衛江不在意他這些小動作,盯著越棠出了千金樓,便守在沈覓身邊。
千金樓徹底被火海淹沒,走得遠了,沈覓回身看了看麵前的高樓。
昔日繁華盛景再也不見,隻留下滿地塵埃。
幸好沒有普通百姓受傷。
顧微瀾被煙熏火燎嗆得咳嗽不已,此刻虛弱地倚著小廝,站在沈覓不遠的地方。
看到沈覓,顧微瀾歉意道:“是衝我來的,連累殿下了。”
沈覓淡道:“三殿下客氣了。北朝國土範圍之內,必然會查清行刺的人,三殿下不能在北朝出這樣的意外。”
沈覓說得很清楚,這件事必然要徹查。
幸好顧微瀾沒有出事,萬一他這次死在北朝,兩朝好不容易平靜幾年,怕是又要開戰。
顧微瀾笑了笑,“那就多謝清晏了。”
沈覓這個時候也懶得計較他直接改了稱呼,確定好已經有官府控製好局麵,便直接走向馬車。
雲霏扶著沈覓上了前麵的一輛馬車,正要讓越棠上去,卻見越棠隻站在車下。
皺了皺眉,雲霏探身到車門處,問道:“殿下,越棠怎麼了?”
穿過被掀開的車簾,沈覓看到越棠站在車輪旁邊,陽光撒進他眼眸,眼底清澈,光芒便顯得流光溢彩。
眼睛也是可以騙人的。
越棠看著前方,目光有些遊離,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覓淡淡道:“上來。”
越棠愣了一下。
沈覓坐回車廂中,問了問係統。
“任務不能換是吧。”
係統小聲回答:“不能。”
“那我今後隻盯著他,讓他沒辦法回南朝,也沒辦法做任何傷人的事,算不算拯救了?”
任務就是讓越棠避開前世,這樣限製他的未來,也算是鑽任務的空子。
係統弱弱道:“算的。”
沈覓心裏有了結果。
心疼什麼心疼,她不如好好關注一下自己,她現在控製住越棠實在是一件簡單的事,隻要任務能完成就行,花費多點時間,就當在古代度假了。
越棠上了馬車,親密度還在緩慢往上漲,沈覓看著上漲的數字,忽然覺得有點可笑。
越棠垂著眼眸,平靜地坐在沈覓對麵。
馬車慢慢朝著折青居返回,車廂偶爾輕輕晃動一下。
沈覓掀開車窗的簾子,往外麵看了一會兒,車廂內的空氣仿佛凝固。
越棠視線慢慢往上抬。
看到沈覓脖頸上發白的一道傷痕,他手指收緊了一些。
窗外風景慢悠悠晃過,沈覓總算調整好了心情。
注意重新回到車廂,不期然看到越棠在看她的傷口,沈覓沒忍住輕哂。
過了一會兒,沈覓道:“能說實話嗎。”
她笑意很冷,嗓音也仿佛是從冰水中浸泡過,比她在為他懲罰人時還要冷漠。
預料之中的變化。
越棠長睫顫了顫,垂下眸,沒有說話。
沈覓淡淡道:“熹江邊上,我隻稍微鬆了手,你就摔倒昏迷,是裝的嗎?”
“因為你說要來拿藥,我等不到人去找你,結果遇上你被欺負,時機是你算好的?”
“木雕店裏想問的怕不是我的喜好,隻是發現有人便改口?”
……
“斷腿、擋箭。越棠,你倒是真狠得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