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邊討論假冒親筆信時,我問過你幾句話,老公你還記得嗎?”
田蜜望了眼迷惑的餘冬,繼續說道:
“我一再問你,你確認杜欣蓉真的當場去世了嗎?會不會她隻是沿著窯爐的外壁跌落下去?外壁的溫度不足以將人燙死,但卻可能將人的麵部燙毀,造成毀容。
“綁我的那個人相比男人不算高,但在女人中,還是算高挑的。整體的身材,與你所描述的杜欣蓉至少不矛盾。
“她臉上戴著小醜麵具,會不會是因為窯爐造成麵部毀容,所以才用這樣的麵具遮掩?
“她坐在那兒,整整發了兩個小時的呆,似乎是在回想什麼傷心、痛楚的往事。我觸發了她什麼傷心往事呢?是不是想到你?是不是還在怨恨那次你的一路追趕,將自己的墮落錯誤地歸咎到你身上?
“還有,耗費兩個小時卻隻為在我身上製造綁痕,用來刺激你,給你帶來痛苦折磨,這種行為方式就很女人,很符合一位前妻的思維方式。
“當然,更主要的是,她的臉在窯爐事件中毀了,一輩子的幸福、希望,全都毀了。這種情況下,她是見不得你幸福的。所以,從動機來說,杜欣蓉是最有動機在我們之間製造裂痕,把你推向痛苦深淵的。
“所以老公,我此前一直對綁我的那個女人莫名其妙。直到今天同你分析假冒書信的事,我才覺察到,原來她的恨意是那麼深,那麼惡毒,惡毒到想要讓你‘從這個世界消失’,這太讓人心驚肉跳了!
“想到這一層,我覺得現在有必要把瓊亞島那件事說給你聽,供你參考。我相信,綁我的那個女人,跟寫惡毒書信給廖兆強的人,一定是同一隻黑手!
“老公,我真的很擔心。咱們不能這樣束手無策,坐以待斃。這個黑手如果真是杜欣蓉,那絕不是鬧著玩的。一個已經絕望的女人,活在地獄中的女人,一旦下定決心把折磨你作為她後半生的人生目標,是不可能輕易罷休的!
“這一次她借廖兆強的刀來殺你,被你挫敗了,誰知道她下次又會借誰的刀?你還能那麼幸運逃得過去嗎?
“老公,我真的很怕,我怕她再用什麼陰招,拆散你和我;我更怕她不死不休,你活著一天,她就折磨你一天,直到……”
田蜜終究是說不出那個“死”字,話到嘴邊,已經掩住嘴巴,淚水撲撲而落,泣不成聲。
“不怕不怕,你老公命大。我還得好好活著,照顧你、疼你呢!”
餘冬看著田蜜淚如雨下,心中一片紛亂不忍,一把將她摟進胸口,躺在那兒。
那一夜,餘冬沒睡著,而田蜜似乎也未能睡著。
他們有自己的房子,有暖和的床,有足以自食其力的工作。
然而,他們卻浸泡在一種看不見的苦難中,度過漫漫長夜。
那是一種外人無法讀懂的苦難,一種抽象的苦難,看不見摸不著,卻如厄運如魔咒,滲進了他們的骨頭縫裏……
夜醒著。
餘冬一直都在想著,到底會是誰呢?
那個綁田蜜的女人,到底是並未死去的杜欣蓉,還是吳庚花錢雇請的一個什麼女人?
如果是吳庚花錢雇請的,那麼隻是為了一份錢而例行公事,可那兩個小時中,女人戴著麵具沉重地發著呆,明顯陷入於某種傷感的情緒之中。
原本,餘冬是堅信杜欣蓉已經香消玉殞的,可今晚結合到田蜜訴說的被綁一事,現在連餘冬都開始疑惑起來。
杜欣蓉真有可能隻是毀容,並沒有掉落到窯爐中去嗎?
一個他親眼目睹已經慘死的人,居然如同死而複生一般,依然活在這個世界,懷著恨,像幽靈一樣,在餘冬的附近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