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兮點點頭:“好吧。”
她出去,沒關門,想開門給屋裏換點新空氣。但這立馬就被她媽罵了,她站在原地,轉身看著小黑屋裏的父親,心裏揪著疼。
“爸爸,那我給你門關上了?”
“關上,關上吧。”
江兮關上門,走出去,站在母親身邊。
她媽還在念:“你爸那感冒一直就沒好全,你說你現在開著門,他再吹了風,晚上怎麼受得住?”
“我隻是想讓爸爸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他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到處看看,曬曬太陽啊?”江兮小聲感慨。
她媽冷眼掃她:“誰來伺候他?當初讓你別念了,你自己自私,撇下家裏爹媽要跑那麼遠,家裏什麼事兒一走就不管了。你爺奶是吃飯人在,吃完就出去了,還能指望他們伺候你爹?”
江兮心裏愧疚,埋下頭不回應。
以前在家的時候,她媽見著她就罵,大罵小罵亂罵,她經常被氣得躲起來大哭。
可現在長大了,終於能夠明白母親一點,其實罵她,就是另類減壓方式。
家裏父親躺在病床上,上麵爺爺奶奶是跟著他們家吃住,不能罵病人,不能罵老人,就隻能罵她了。
但想依然心裏不是滋味,她坐在小板凳上,看著母親手腳利落的在掐胡豆。江兮看了會兒,又移動板凳,到母親身邊。
“媽,我幫你。”江兮小聲說。
呱!
“一邊去。”
巴掌落在手背上的同時,江母沒給好臉的讓她坐遠點,“這點兒活我還不能做了?”
其實江母下午有工要做,但是閨女回來了,她就請了半天假,特地回來陪閨女。自己屋裏有什麼活兒幹啊?還不都是找點事情手上坐著,陪陪閨女,看看閨女。
現在還叫她“媽”,以後,可就難說了。
這個人心呐,誰能保證得了?
雲都那樣繁華的大都市,還有她的親生父母,對方該是那麼有權有勢的家庭,那等榮華不是家徒四壁的寒門比得上的,強留也留不住。
江母這個人,雖是女人,但這個家裏女人當男人使,已經糙慣了,她已經忘記了溫柔是什麼樣。
心裏想的,也從來不跟的人交流,江兮從小就怕母親,可還是依賴母親。
江兮小聲說:“媽,爸爸的病,要不要再請醫生來家裏看看?給他吃好一點的藥,治一治,好不好?”
江母停下手上活兒,看著江兮,“你以為媽真的是那麼心狠的人?能治得了,我不給他治?”
江兮埋下頭,想跟母親好好說話,可是母親一開口,她心裏的話就被迫吞咽回去,還是很怕母親。
好大會兒,她又重新鼓起勇氣說:“媽,我現在學習很穩定,工作機會也得到了,等我畢業後,我就在雲都買一個房子,然後把你跟爸爸接去雲都,好不好?”
“你有那個心……”
江母一出聲,大概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凶,又緩了緩,再道:“你有那個心啊,到時候就給你爸爸買個像樣的輪椅,到時候家裏負擔不重了,我空閑的時候也能推著你爸爸在外麵走走看看。你爸爸還是前年出去過,一年四季都在屋裏關著,可憐。”
“我想帶爸爸去雲都治療,本江的醫生水平有限,這些年來我爸爸身體越來越差,都是這裏醫生不會治。”
本來不是多嚴重,當年工傷,就小腿傷了,回雲都養著,小病給治成大病,整條腿都爛了壞了。
當初傷口的地方,每年都在壞,腿也截了。但是截的傷口又壞了,每年都在爛,她父親那條腿,就敗在醫生手裏。
江母看著女兒:“你知道那要花多少錢嗎?你給治?你不成家不嫁人啊?大話別那麼輕易就說出來,以後一個人生活了,用錢的地方多的是,你就算能掙錢了,給自己攢著。江兮,家裏是沒有給你準備嫁妝的,得靠你自己。”
“媽,我沒想過成不成家的事,反正我這輩子的目的我很明確,要在雲都買房子,要把你跟爸爸接去,然後給爸爸治病。媽,我拚命讀書,為的就是將來孝敬你們。媽,不能不給我機會,如果你們不需要,那我就沒有努力的意義了。”
江兮打開心門,跟母親溝通,不要把她往外麵推,她是這個家的女兒,她做的一切,也都會第一考慮這個家。
簡母看著江兮,笑了聲:“傻丫頭,你以為買個房子那麼容易啊。咱們在本江這房子,但從不要不是你爸爸受了傷,你以為這房子能落到我們頭上?算了,媽知道你有心。把這豆子剝出來,晚上煮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