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她根本不會……”
晴子:“想親近我吧,那孩子。”
晴子:“因為我不是她真正的肉親。”
往人:“跟那沒什麼關係吧……?”
往人:“對那家夥來說,親人從那天起就隻有妳一個了耶。”
往人:“有點自覺吧……妳可是觀鈴唯一的母親耶。”
晴子:“唉……”
晴子歎了口氣,抓了抓頭。
晴子:“現在還能再有什麼自覺嗎……”
晴子:“你以為從那天起過了幾年了。”
晴子:“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
晴子:“已經再也什麼都挽救不回來了。”
說著就消失到廚房去了。
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所以也沒追上去。
往人:“……”
我沒地方好待,便離開了房間。
明明應該很窄的走廊,卻空得讓人毛骨悚然。
往人:“……”
我想去冷靜一下頭腦。
我到了玄關,穿上了鞋子。
為了不要被發現,我悄悄地關上了門。
鄉下小鎮的深夜,完全沒有人在走動。
晚上外麵彌漫著熱氣。
可以說反而家中會比較涼。
我毫無目的地晃著,走到了海岸邊。
我持續地走著。
結果到的是這裏啊。
我爬上往堤防的樓梯,坐了下來。
聽得到海浪的聲音。
海的前麵有著沙灘。
好幾層衝打過來的浪花,都被砂子給吸收了。
我試著思考神尾家的事。
那是個在濱海小鎮中的一間小小的人家。
從小的時候開始,我就和我媽一起旅行。
我一直憧憬著為家人的溫暖所包覆著的家庭生活。
但在那裏所有的,隻是令人疲憊的生活氣息罷了。
觀鈴和晴子就那樣地生活著。
一直保持彼此間的距離。
我閉上雙眼,傾聽著波浪聲。
不斷地,不斷諦聽著。
我側耳傾聽腦中的意識。
似乎有甚麼話浮現了出來。
“好想去海邊……”
那不是觀鈴的聲音。
而是我小時候所聽過的,令人懷念的聲音。
“……那孩子說過想去海邊。”
“但是卻沒有辦法帶她去。”
“她有很多想做的事。”
“但卻連一個都沒辦法幫她達成。”
“明明夏天才正要開始……”
“我明明知道,但卻什麼也做不到。”
“我明明比任何人都還接近她,但卻救不了她……”
那聲音一句一句緩慢慎重地說著。
“那女孩做了個夢。”
“最初是個天空的夢。”
“夢境逐漸地向過去追溯。”
“而那個夢,會逐漸侵蝕著那女孩。”
也有我聽不懂的話。
但我還是拚命地聽著。
因為我知道這是在跟我傳遞重要的訊息。
“最初隻是身體逐漸不能動。”
“之後,會開始感覺到不該有的痛楚。”
“然後……”
“那女孩會逐漸忘了一切。”
“連最重要的人都完全想不起來。”
“之後,在作完最後的夢之後的早晨……”
“那女孩就會死去了。”
說到這兒,話語便停住了。
似乎是在拚命地壓抑住要湧現的某個東西。
“隻要有朋友一靠近,那孩子便會感到痛苦。”
“所以那孩子一直都是孤獨一人。”
“若是兩個人的心太過靠近,兩個人都會一起生病。”
“兩個人都沒得救。”
“所以那孩子說了。”
“離開我的身邊。”
“真是個溫柔又堅強的孩子。”
“所以……”
“往人,這次我希望你一定要救她。”
“因為隻有你才能救得了她。”
我回過神來。
似乎稍微睡了一會兒。
往人(是在……作夢嗎?)
剛剛說話的,是我的母親。
我確實記得。
我是有和我媽有過這種對話。
但那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呢?完全想不起來。
似乎像是很久以前,又像是最近而已。
“那女孩做了個夢。”
“最初是個天空的夢。”
“夢境逐漸地向過去追溯……”
這麼說來,觀鈴說過了。
自己作的夢正追溯往過去。她從空氣的流動和風的味道得知的。
往人(……簡直,就是在說觀鈴嘛。)
我恍惚地思考了一下,在那瞬間。
頭感覺好像快裂開一樣。
問題是在之後的話。
“而那個夢,會逐漸侵蝕著那女孩。”
“最初隻是身體逐漸不能動……”
今天早上觀鈴的確說過了。
腳好像麻痹了。
如果……
如果我媽說的話,真的是在指觀鈴的話。
那麼接著會發生的是……
“之後,會開始感覺到不該有的痛楚。”
“然後……”
“那女孩會逐漸忘了一切。”
“連最重要的人都完全想不起來。”
“之後,在作完最後的夢之後的早晨……”
“那女孩就會死去了。”
往人:“……”
不對。
不可能會有這種事的。
我媽說的應該是在天空的少女。
我媽不可能認識觀鈴的。
但是,那些話卻和觀鈴的狀況吻合到令人不覺得是巧合。
簡直就像是在說不會不準的預言般。
往人:“……到底是怎麼搞的?”
我向沒有任何人的黑夜中問了。
我拚命地追溯記憶。
為什麼我會記得這種事?
為什麼我媽要和我說這段話?
我記得我媽是這樣說的。
“往人,這次我希望你一定要救她。”
“因為隻有你才能救得了她。”
我連她講話的眼神和語調都清清楚楚地回想起來了。
但我卻完全不知到該如何去救她。
我站了起來,注視著黑暗的另一端。
耳邊持續傳來著波浪聲。
那邊應該是有海。
但卻因為離這個鎮太近了,反而都沒什麼人注意到。
“……那孩子說過想去海邊。”
“但是卻沒有辦法帶她去。”
我要帶觀鈴去海邊。
那應該很簡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