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怔了怔,麵色微紅,怯生生的驚道:“你怎知我今年十五歲?”
他道:“我知你今年十五,還知你的生辰八字。”說著,嗓音頓了頓,眸底深處滑過幾許深邃與複雜,連帶碎玉般的嗓音都染了幾許悠遠:“隻是,我不知你這十幾年在姚府過得如何,更不知你喚什麼名字。那日第一次見你,便見你被人推入狗屋,那些人,還喚你傻子。”
七月愣著,眼角突然微濕,心底也不由湧出那些在姚府烙印下的噩夢般的記憶。
她急忙起身跪在少年身側,努力的咽著泣聲,卑微恭敬的祈求道:“流暄公子,我叫七月。既然流暄公子將我帶到了這裏,可不可以收留我,不趕我走?我已回不得姚府了,如果回去,他們定會再拖著我去喂狗,求流暄公子行行好,不要趕走我。其實我不傻的,我什麼都會做,我可以留在公子這裏當婢女,粗活重活我都會幹的。求公子成全,求公子了。”
少年深黑的眸裏再也不見方才的溫潤,反而是雲湧冷冽一片。他目光直鎖跪著的七月,嗓音低沉:“他們為何要拖你喂狗,你的名字,又可是那爹爹姚隱取的?”
七月卑微道:“因,因為我替小瑞王倒酒時,不小心打翻了他麵前的酒杯,打濕了他的衣,所以,姐姐便說要拖我出去喂狗,我爹爹,也沒出聲發對了。”
說著,強行壓製住哽咽,她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夜流暄的臉色,但卻不敢細觀,隻是瞟了一眼,便低垂著頭,待繼續出聲時,嗓音卻驀地帶了幾分苦澀與顫抖:“我的名字,也,也非我爹爹所取,而是我自己取的。在府中,為了不讓姐姐差人將我往死裏打,我經常在她麵前裝傻裝笨,以此保命。”
話剛到這兒,她腦袋垂得更低:“這世上,沒有人知道我為自己取了‘七月’這個名字,他們都喚我傻子。我的名字,每天都隻有我一個人默默的喚,不過現在好了,公子也知道我的名字了。”
少年眸色再度森冷了幾許,連帶骨節分明的雙手都握成了拳:“那你為何替自己取名為‘七月’?”
七月沉默了半晌,才道:“因為我最喜歡七月的天氣。那時,即便衣著破爛單薄,也不會感覺冷。夜裏饑餓難耐,還可飲府中湖內的水而不至於受涼。”
這話一落,少年靜默,周圍無任何聲響,氣氛仿佛驟然冷了幾分。
七月慌張,心頭越發的顫抖。她小心翼翼的望了夜流暄的臉色,見他墨眉緊蹙,少年老成的麵上竟是浮出了幾分駭人的怒氣。
她渾身一顫,忙低低垂頭,不敢亂動,更不敢再言,心底那抹突然湧現的懼意,卻是令她全然無措,隻得緊張萬分的再次硬坐著。
她沒料到,方才他坐在她床邊時,還笑如春風,宛若桃花灼灼,暖入她心,讓她莫明的感覺心安,然而此際,他臉色卻是驟變,宛若雷霆交加而來的前兆,冷意浮動,連她都忍不住顫抖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