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此番明著拒絕,是怕夜流暄會因此而責怪她嗎?
正待鳳兮思索,伏溪卻是偷偷迎上她的目光,突然朝她笑嘻嘻的擠眉瞪眼,那吊兒郎當的姿態,襯得他猶如無事人一般,便是天壓下來,他也能無所畏懼的嬉笑著。
見狀,鳳兮臉色一僵。都到這時候了,這伏溪,竟然還笑得出來!
“拐著彎的讓我帶伏溪去遊河燈節,鳳兮,你以為這樣,便真能救得了他?便是我這一兩日不讓他去刺殺江南之主,可待河燈節一過,他依舊要去。”這時,夜流暄終於出了聲,那低低沉沉的嗓音,卻不帶任何情緒,淡如夜裏的河風。
他仍然是知曉她的意圖了。
鳳兮瑟縮微緊的心微微一歎,隨即抬眸望向了他的目光,硬著頭皮道:“即便要去刺殺,可讓伏溪準備幾日,總歸要好。再說,伏溪身上的傷還未完全愈合,明晚便去刺殺,應是……應是不妥的。”
“在你眼裏,他的命就這般重要?重要得連你這瑟縮膽怯之人竟敢在我麵前硬著頭皮的替他求情?”夜流暄嗓音一冷。
鳳兮一驚。
伏溪在一旁道:“主上何須對鳳兮說重話?她不過是心地太過善良了而已!主上大人有大量,還望諒解!此事因我而起,主上若是惱怒,便責罰我便是!”
夜流暄冷眼望他:“你,我自是會責罰!明日入夜之時,你務必出發去江南閣主的府邸取他的首級!”
說完,他視線迂回,複又落在鳳兮麵上,“我縱容你,但不代表縱容你一切性子!鳳兮,既然入了蒼月宮,你那些所謂的心軟與仁慈,最好是摒棄,要不然,那將會成為你致命軟肋!你隻需記得,這世上,隻有冷漠殺伐之人,才能受人敬畏!”
隻有冷漠殺伐,才能受人敬畏。
這句話,無疑是像一道刺一般,令鳳兮心頭震然瑟縮。
隻是,雖心底對此極為排斥,但她卻不敢說出一字一詞的反對之語,僅得呆呆立在原地,低垂著頭,不敢言話。
她,的確是怕夜流暄,的確是怕了。是以即便心頭有所想法,卻不敢在他麵前表露一絲一毫。
隨後,夜流暄再無興致站在甲板上,轉身便回了船艙。他那修條淡漠的背影,竟是比這河風還要刺骨寒冷。
鳳兮立在原地,因夜流暄未招呼她回船艙,不敢跟隨他而去,僅得呆呆的立在原地,眸中積滿壓抑著的無助。
不遠處的船隻上依舊有漁歌與談話聲傳來,燈影如點,清透依舊。然而鳳兮卻未有心思再做欣賞了。
這時,不遠處的伏溪挪著身子過來,吊兒郎當似的坐在了她的腳邊。
她垂眸望他,卻不料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低聲笑道:“難道主上不理你了,你便打算就這麼一直站著?喏,坐下說說話吧!”
鳳兮掙紮片刻,終究是坐了下來。
伏溪笑嘻嘻的瞅著她,道:“瞧你那愁眉苦臉的樣,不說不笑的,像悶葫蘆一樣!我以後就叫你悶葫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