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對他建立起來的依賴,已全數被他擊碎,殘缺不整。就連此刻去見她,她也心生忐忑與畏懼,恨不得立即不顧一切的拔腿便跑,最好是跑到天涯海角去,徹徹底底的脫離他的掌控。
夜流暄於她而言,已是讓她難以親近了。
不多時,伏溪牽著鳳兮終於停在了街道旁一家玉器店前。
此際,那玉器店朱紅的木門緊閉,伏溪上前抬手輕輕敲擊三下,那店門當即自裏而開,並出來一個身形瘦削的五旬男子來。
“伏閣主。”那五旬男子朝伏溪恭敬點頭,隨即目光朝鳳兮迅速瞟了一眼,隻道:“主上在後院涼亭。”
伏溪朝他點點頭,牽著鳳兮便跨入玉器店,直往玉器店的內堂。
玉器店內堂並不大,一燈如豆,星火微微,出得內堂那道狹窄的木門,便是玉器店的後院了。
皎潔的月色下,鳳兮隻覺這玉器店的後院極其寬碩,花草樹木交相映襯,淡香微微。
不遠處,一隻涼亭屹立在花樹之中,突兀而又顯眼。
鳳兮目光朝那涼亭打量而且,但觸及到亭子裏背對著她而坐的一抹雪白的身影時,她卻是忍不住瑟縮起來。
“鳳兮,主上在那亭子裏,你過去吧!”這時,伏溪牽著她停下了步子,低低的嗓音微帶提醒。
鳳兮臉色更是一變,眼見伏溪鬆開她的手並擔憂的望了她一眼後便轉身離開,她心底一顫,忙上前一步拉住了伏溪的衣角。
她心底發著涼,完全不敢朝那涼亭裏挪過去。
雖然與夜流暄僅有幾日不見,但她都不知自己畏懼夜流暄怎會畏懼到這種地步。
伏溪轉眸望她,默了片刻,給了她一記安慰的眼神:“過去吧,我就守在不遠處。”
鳳兮緊緊的望著他,顫著眸光點點頭。
良久,她才踏步朝那亭子挪步過去,然而雙腿卻是灌了鉛似的,每往前一步,她都覺得雙腿僵硬發痛。
短短的距離,她卻磨磨蹭蹭的走了良久,待終於踏進涼亭,她抬頭時,卻恰好對上了夜流暄那雙深幽的眸子。
“流,流暄。”她驚了一下,呆立在原地,朝他結巴一聲,嗓音抑製不住的發緊。
這種驚懼的感覺,的確有點莫名。可她如今,的的確確的毫無理由的怕他了。
“過來。”他深黑的目光朝她全身上下打量良久,最後才平寂的道了一聲。
鳳兮不敢遲疑,忙朝他麵前的石桌行去,本是要隔著石桌坐在他的對麵,卻不料他又道:“坐我身邊來。”
他嗓音太過平淡,緩慢中帶著幾許常日裏的清冷。
鳳兮心底搖曳不定,硬著頭皮朝他身邊坐去,然而屁股一挨著凳子,連他身上的蘭香味都能隱隱嗅到,她心下越發的不安。
“這幾日,端王待你可好?”他默了片刻,才問。
嗓音一落,他纖細的指尖端起桌麵上的茶盞,極其優雅的淺酌。
他一直都是這般儒雅,一直都是這般漫不經心。
鳳兮偷偷打量他,眸光卻是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