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敢肯定,小端王送她這些禮物,也不過是對外做做樣子而已。
大抵是見鳳兮的確憔悴不堪,且心神鬱鬱,身邊伺候她的婢女倒是盡心盡力。
待第五日後,鳳兮身上的傷疤終於脫落不少,她自己,也能下床走動毫無阻礙了,隻不過那時的她,已是被心情與病痛折磨得體型消瘦,如同一枚幹瘦的葉,隨時會被一道風刮走。
第六日時,深秋已近尾聲,天氣卻是驟然轉涼。
鳳兮抱上七弦琴,第一次踏出了屋子,坐在了屋外那枯枝的梧桐樹下的石桌旁。
婢女體貼她,在她的石凳上墊了厚厚一層棉花墊子,又在她身上披了一件柔軟厚實的披風。
鳳兮朝她們投去感激之色,但依舊未開口說話。
她先是將七弦琴在麵前的石桌上擺好,纖細得散著病態的白的手指放在琴弦上,本欲撥動琴弦,但憶起這琴是出自夜府,那夜流暄教她琴藝時也曾親自彈過這把琴,鳳兮神色微微一變,開始排斥起這把琴來。
她將七弦琴推開,扭頭朝婢女望去,開口道:“可否替我尋一把琴來。”
脫口的嗓音,嘶啞難聽,似是被車輪壓紮過後的慘然。
然而,那立在她身邊的高瘦侍女卻是展顏笑開了花,滿麵喜色的道:“七夫人等等,奴婢立即去取琴來。”
說完,她轉身幹脆的拋開,足下步子極快,險些摔倒。
鳳兮眸色動了動,自然知曉那婢女為何反應那般大。
這接連幾日,她從未主動說過一句話,此番開口,已算得上是令人錯愕的奇跡了。
她沉默下來,寂寂的目光一直凝再那把被她推在石桌邊緣的七弦琴,跑著神。
不多時,婢女抱著琴歸來,嘴裏歡道:“七夫人,你瞧瞧這把琴如何?”說著,她已是歡喜的將懷中的琴在輕輕擺在鳳兮麵前的石桌上。
鳳兮不懂琴的質量,但卻極其配合的垂眸打量。
隻見麵前的琴全身紫褐,且還透著隱隱木香,琴身上的雕花紋路也顯得格外的精致別雅,隻不過,令鳳兮麵露驚喜的,卻是琴頭雕刻的那隻栩栩如生的鳳凰。
“這把琴名為綠綺,聽說是天下名琴。”婢女在旁解釋,語氣透著喜色。
鳳兮回神,目光朝她望來,低啞道:“這麼名貴的琴,哪兒來的?”
“王爺聞說七夫人要彈琴,便讓我將這把綠綺琴取過來了,還說七夫人如今已能出屋走動,他今夜還要帶七夫人去京都的長街漫步。”婢女道。
鳳兮眉頭頓時一皺,沉默不言。
婢女也斂了目光,小心的瞅了鳳兮好幾眼,才低道:“七夫人,王爺待你已是甚好,夫人又為何對王爺疏離冷漠?”
鳳兮神色微動,目光凝在綠綺琴上,蒼白的麵容顯得無奈而又淒淒。
“王爺,隻會對他心儀的女子好。”鳳兮淡道,嗓音依舊低沉嘶啞。
婢女天緩道:“王爺心儀的女子就是七夫人呀。”
鳳兮怔了一下,隨即苦笑:“王爺心儀之人,不是我。興許過不了多久,若有人看不慣我了,王爺沒準會替那人親手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