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臉色稍稍一變,但卻未曾多想,隻道:“今日多謝你相救了。我如今還有事,須得立即去辦,先告辭了。”
這番話說的著實是冷漠疏離,然而她卻說得有些痛快。
嗓音一落,她便要拖著癱軟疲憊的身子離去,然而手腕卻是被人一拉,身子再度不受控製的撞入他的懷裏。
“幾日不見,就與我生分了?”磁性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他嘴裏溫熱的氣息噴入她的耳郭及脖子裏,令她身形一顫。
鳳兮不知如何反應,僅是努力的掙紮著。
他有力的雙臂將她纏緊,似乎不理會她的掙紮,又低沉沉的道:“怎麼,我今日救了你,還惹你不快了?”
一聽這話,鳳兮頓時來氣,心底壓抑著的委屈也跟著層層上湧,最後憤怒得負氣吼道:“誰讓你救了?我又沒讓你救!你若不救我,我興許就真的完全脫離你們,再也不是你們推來推去的棋子,再也不用被你們控製利用了!”
這話說到最後,她已是帶了哭腔。
灼熱的眼淚溢在臉龐,那溫潤的感覺更令她討厭自己的懦弱與渺小。
夜流暄並未言話,反而是沉默了。
若是放在以前,他這般沉默無言,她興許會感到壓抑與害怕,然而如今,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她竟是絲毫不怕,便是被夜流暄困在懷裏,她也敢死命的掙紮著。
“你夠了沒?”終於,夜流暄挑著嗓音冷道。
那清冷的嗓音藏著太多的複雜與陰狠,讓她怔了一下,手上掙紮的動作也頓了下來。
“你放開我吧,我還要去救王爺。”良久,她也冷靜了下來,決計不再與他多說。
他隻淡道:“等會兒便有王府親衛軍尋來,不牢你親自去救!”說著,將她打橫抱起,“我帶你回去包紮身上的傷口。”
鳳兮苦澀一笑。
是了,她身上有很多傷口。今日跌跌撞撞的次數多得數不勝數,脖子似乎也還有溫熱的血在慢慢溢著,隻是,她身子如同麻木了般,不痛,真的不痛。
“不用了,我要去守著王爺。”鳳兮在他懷中未掙紮,僅是語氣堅持的道。
他駐足下來,一雙深黑如星子的眼睛注視著她:“這麼心係他?便是自己身上的傷口還流著血,也想呆在他身邊,任由自己疼著?”
鳳兮垂眸下來,默默點頭。
她不是想任由自己流著血,任由自己疼著,她隻是不想接觸他而已。
自夜流暄從姚府救起她,他便為她編製了一個夢,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在夢裏,他對她言笑晏晏,賜她住在蒼月宮的流夙宛,日日用膳必給她碗中布菜,也曾對她噓寒問暖,也曾送她禮物,也曾親自不辭辛勞的教她撫琴,教她修習內功,然而,待夢碎時,他給她服了蠱毒,將她送了人。
她自知她孤星帶煞,此生未有真心待她之人,是以,她不求夜流暄能真心待她好,也不敢再求他放過她,如今,她也隻是想單純的離他遠點,即便擺脫不了宿命,但終歸是見不著他,心底便不會起波瀾,不會失望,不會痛心,更不會對他心生恨意,怨念,如是而已,如是而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