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駐足,在原地靜立,目光朝不遠處的床榻凝了半晌,終究是沒邁開步子。
屋內氣氛寂寂,靜怡幽密。牆角焚香縷縷,青煙嫋嫋,雖怡人心脾,但鳳兮蒼白麵上那一抹抹緊然之色卻是不曾鬆懈。
突然間,她不想走近床榻見到小端王,更不知該以何種態度來麵對小端王。
卑躬屈膝的日子過得太多,殫精竭慮的感覺也在心上敲擊了數回,如今經曆了太多膽顫驚心之事,再回首時,卻覺物事滄桑,一切的一切,都在潛移默化中發生變化了。
就如,她此番不想見小端王,想逃避,就如,她心底深處對小端王,竟是破天荒的生了失望感,生了低低的怨恨。
她恨他昨晚的遺棄,恨他昨晚的冷漠,恨他對她動了殺心。她更恨即便她連性命都可為他拋,卻依舊得不到他隻言片語的關切與憐惜。
不公平,不公平的。
“鳳兮,過來。”正跑神,一道嘶啞蒼然的嗓音響起。
鳳兮回神,不由皺了眉。
這嗓音太過嘶啞低沉,猶如大難過後的平寂,給人一種滄桑淒淒之感。
她兀自垂眸,蒼白的麵上慢騰騰的滑出了一抹冷笑。
一身驕傲的小端王,一向時而高雅,時而冷冽的小端王,竟也有這般滄桑淒然之際?
鳳兮原地不動,神色忽明忽暗,這時,床榻上的小端王又喚了聲:“鳳兮。”
鳳兮這才稍稍斂神,緩步踉蹌的朝不遠處的床榻行去。
待站定在小端王的床榻前,她卻是怔了眸光。
隻見小端王那張常日裏溫潤風華的麵容蒼白如紙,渾身背紗布纏得密麻。他唇瓣幹裂發白,眸光疲憊無神,像極了病入膏肓的瀕臨之人。
然而,這般模樣的他,待見了她後,蒼白的麵上卻是略微艱難的溢出了一抹笑,他幹裂的薄唇一啟,再度道出了嘶啞低沉的嗓音:“你終於回來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似在感慨,又似在欣慰,鳳兮沒太多心思琢磨他話語中蘊藏的情緒,隻是淡緩微微的點了點頭。
“你可有受傷?”他又問。
鳳兮淡聲回應:“受了點小傷,不過昨夜夜公主救得我後,便給我處理了傷口,如今傷勢已然無礙。”
“夜公子?”他怔了一下,蒼白的麵容驟然間滑過一道複雜。
鳳兮淡眼觀他,將他的反應全數收於眼底,隨即不動聲色且刻板恭敬的道:“是。昨夜是夜公子路過那片樹林,順帶救了我。”
大抵是鳳兮的態度著實冷漠疏離,小端王發覺不對,目光也逐漸深了幾分。
他細細將鳳兮打量一遍,隨即伸手朝她招道:“你過來。”
鳳兮掃了一眼他那隻朝她舉著的手,隨即默默垂眸,恭敬道:“鳳兮站在這裏便可。王爺有什麼問話,鳳兮自當詳細作答。”
“我讓你過來!”他嗓音一沉。
鳳兮眉頭一皺,千瘡之心頓時湧出了幾分堅硬。
“王爺有什麼話,直說便是。鳳兮站在這裏能聽到。”她依舊不動,語氣堅持,卻也忘了最初的瑟縮與順從,反而是不顧一切的增了幾絲大膽與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