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袍與發絲幹得這般快,莫不是以內力烘幹的?
大抵是見她青絲濕透,衣衫狼狽,這時,他如畫般的眉目一皺,隨即緩步靠近她,精致的眸子帶著清冷之意鎖著她,淡問:“你將自己弄成這樣做何?”
鳳兮按捺神色,勾唇笑笑,清洌道:“回去見夫君。”
他眸色一沉。
鳳兮打量他一眼,又道:“此番回去,我直接說我不小心落了湖。”
她不願提及今夜的淩辱,更不願讓小端王知曉她與夜流暄溫泉池中糾纏,她隻想就這樣靜靜的回去,縱然是滿身水漬,也好過觸及到她心底努力封存著的那些恥辱與狼狽。
這話一出,夜流暄深眼望她,良久才道:“我送你回去。”
鳳兮咧嘴一笑,“有勞夜公子了。”
他眉頭又是一皺,卻是伸手牽住鳳兮的手,鳳兮毫無掙紮,唇上的諷弧越來越甚。
出得這大殿,鳳兮再也沒見到冷月。
殿外夜色暗極,宮燈微微,朦朧之意盡顯。
一路上,夜流暄牽著她朝小路幽徑往禮殿方向行去,大抵是這些小徑偏僻,夜裏竟是未遇上任何一個宮奴。
莫名的,鳳兮覺得夜流暄對這宮中甚為熟悉,熟悉得就如他自己的府宅似的,即便在這夜色朦朧之下,竟也能在小徑上牽著她任意穿梭,卻絲毫未走錯路。
不多時,二人便行至禮殿的殿外。
鳳兮忙駐足下來,掙脫開夜流暄的手,隻道:“夜公子,我此番模樣便不進去了,我在外等候夫君便是,夜公子先進去吧!”
夜流暄眸色沉了沉,燈火闌珊下的臉色顯得清冷而又陰鬱。
他盯了她半晌,一聲不吭的便轉身朝禮殿行去。
鳳兮怔了一下,心生微愕,隻道自己這一路上溫和恭順,也不知這夜流暄怎又有些生她的氣了。
她轉眸打量周圍,尋了棵大樹下站定,樹下的光影極為黯淡,她怕黑,是以心底有些發跳。
不遠處的夜流暄背影挺立,身姿頎長,然而還未待他走至禮殿的殿門,一抹宮奴的身影便跑至他身邊,像是說了句什麼,夜流暄身形當即頓住,隨即轉了身,隨著那宮奴朝另一條小徑離開了。
鳳兮怔了一下,目光一直落在他越來越遠的背影上,直至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夜色深處。
禮殿內的絲竹之聲起起伏伏,殿內的嘈雜聲也不絕於耳,鳳兮孤身立在大樹之下,借著黯淡的光影隱藏著自己,冷風拂來,她打了寒顫,隨即雙臂環緊自己,目光直直的落在禮殿那兩道朱紅的殿門,隻求小端王能快些出來,能快些帶她回府。
時辰漸逝,待禮殿內終於有人陸續出來,她緊緊的望著,卻是獨獨不見小端王身影。
良久,待殿內之人幾近出來完畢,鳳兮這才忍不住踏步朝禮殿的大門行去。
彼時,她已是冷得發抖,身上濕潤的衣裙盡數貼在她身上,那種刺骨的涼,令她有些哆嗦。
待入得大殿,殿中杯盤狼藉,惟有一些宮奴在彎身收拾著各張矮桌上的杯盤,鳳兮怔了一下,循眸朝小端王的矮桌望去,卻是空空如也,已是不見小端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