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臉色微變,心底也漫出道道複雜。
今日聽東臨墨池說小端王尋了她一夜時,她便覺不可思議,如今再聞,心底除了幾道冷意,惟獨僅剩幾道疑惑罷了。
她自是知曉她在小端王眼裏也賤如螻蟻,他昨夜那般尋她,她定不會認為他在疼惜她,在緊張她。
興許,他隻是想保住她的命,然而再算計她什麼吧!
她如是想著,麵色也不覺間有些淡了。
這時,立在她身側的太監又低聲重複:“夫人將粥端給王爺喝下,可好?”
鳳兮望他一眼,歎了一聲,有些無奈的道:“不是鳳兮不願,是因為王爺本不待見鳳兮,縱是我將粥端進去,吵了王爺休息,他怕是還要發火。”
“不會的!王爺待夫人是極好的,要不然昨日也不會將這件世上難得的金緞衣裙送給夫人,也更不會尋夫人一夜,差點就要驚動禦林軍。”
那太監麵露堅持,眸中也滑出祈求之意。
鳳兮靜靜打量他一眼,心底卻是不住的咋舌與嗤笑。
沒想到連冷血無情的小端王都有人這般關心他,亦如那夜流暄,縱是滿身殺伐,也有像江南夜府的吳管家與玉器店的掌櫃關心他,擔憂他。
而她鳳兮,自問從小未做過什麼虧心事,更不曾做過什麼惡事,為何這世上,就不曾有個真正關心她的人?
這老天,果真是不公,不公。
她默了片刻,才暗自斂神,隻朝那太監微微點了頭。
這段日子,既是想安生呆在小端王身邊,該有的虛意逢迎,自然不可少。
縱然是端粥進去吵了他休息,又或是惹惱了他,但她心意是好的,他也不會太過追究她。
“多謝夫人!”那太監滿麵喜意的道了一句,隨即轉身便跑出殿去。
眼見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鳳兮眉頭一皺,突然想問,既然是擔心小端王的身子,那太監為何不親自去送粥?又為何非得在她麵前低聲下氣的求她?
僅是片刻,那太監便端了一碗粥進來,鳳兮伸手接過粥,目光朝那太監的麵上掃了一眼,終歸是一聲不吭的轉身朝內殿行去。
內殿寬敞大氣,紗幔低垂,奢華之意難掩。
她抬眸朝不遠處的床榻一掃,果真見得小端王正仰躺在床上,隻不過待她輕輕走近,才見他連身上的外袍都未除,頭上的玉冠也未摘。
他雙眸緊閉,一張略露疲態的臉透著幾許蒼白。
鳳兮按捺神色,平靜的立在他的床邊,輕喚:“王爺?”
小端王絲毫不動,但濃墨般的睫毛卻是眨了眨。
鳳兮打量他一眼,又喚:“王爺?”
這話一落,小端王無聲無息,儼然是睡熟,此番竟是連睫毛都未動。
鳳兮眸色深了一許,隨即轉身便欲出去,然而足下步子方挪動一步,卻聞身後揚來小端王略微不耐煩的嗓音:“何事?”
鳳兮駐足下來,回頭,便見他正半掀著眸子望她,大抵是此番細細觀察,鳳兮才見他眸中盡是血絲,疲憊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