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聽得車外的嘈雜,知曉離端王府越來越近,她的心,竟是莫名的平靜,平靜。
不多時,馬車終歸是停了下來,車簾子外揚來一道低沉恭敬的嗓音:“主子,端王府已到!”
鳳兮眸色微閃,扭頭朝夜流暄望去,便見他未曾掀開眸子,但清冷的嗓音卻是自他那薄薄的唇瓣裏揚出:“記得我的話,好生行事!下去吧!”
鳳兮眸色微變,應了一聲,便要挪身過去掀那車簾子,然而待左手剛一接觸到簾子,便聞夜流暄又問:“若是端王想要你性命,便將你脖子上那塊元玉亮給她看看。記住,給他看玉時,務必是你在性命受威之際才可,若僅是一些小打小傷,你便藏好你脖子上的圓玉。”
鳳兮怔了一下,突然憶起脖子上這塊未曾取下過的圓玉來,大抵是戴得久了,加之又不常關注它,是以便有些忘了它的存在,更忘了以前的夜流暄對她,也是存過幾分令她意亂神迷且喜悅欣慰的寵溺的。
這塊圓玉是夜流暄給她的,她還清楚記得他給她這枚圓玉時的表情。
記得當時還是在前往江南的途中,那夜入住客棧,伏溪夜裏鑽入她的屋子裏與她夜話,隨即塞給她一枚玉,而次日一早,夜流暄卻是莫名知曉伏溪入過她屋子之事,然而他卻未曾生氣,反而是掏出一枚刻著‘暄’字的精致圓玉掛在她脖子上,言說不準讓她取下,沒準這會是救她命的東西。
如今瞧來,當時他所說的話還真沒錯,這玉興許真能救她的命,隻可惜她對此也不過是半信半疑,畢竟,她對夜流暄,也終歸是生了防備之心,疏離之意。
片刻後,她依舊是按捺神色,依舊是朝他恭敬的應了一聲,隨即幹脆的撩開簾子,下了馬車。
待身子剛於地麵站穩,車內的夜流暄清冷道:“回府!”
馬車當即應聲而動,淡然的朝鳳兮身邊駛過,毫無停留之意,冷漠而又薄涼之意盡顯。而那隨著馬車快步經過鳳兮的鬼一,則是突然皺眉朝鳳兮望來,欲言又止一番,終歸是什麼都未說。
鳳兮臉色平靜,眸光卻是低沉如潭,她轉眸瞧著揚長而去的馬車及鬼一等人,唇瓣上再度勾唇一抹淡漠的笑靨。
回神,她瞅了一眼前方不遠那座宏偉的院子,又朝門簷上那刻著‘端王府’三個鑲金大字的牌匾望了幾眼,突然不想去靠近,不想上前。
正待這時,那院門卻是霎時自裏而開,那一身墨蘭衣袍的小端王便那般突然間直直的出現在了門口。
鳳兮唇瓣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她迎上小端王漆黑的目光,不言不語,整個身子於原地巋然不動,任由街道周圍的路人在她身前身後經過,仿佛要被人流卷走。
門口的小端王的身影隻是停留刹那,便速步往前,直至行至鳳兮麵前才停下,漆黑的目光先是瞅了一眼鳳兮蒼白帶笑的麵容,隨即便緩緩滑下,緊緊鎖住了她肩頭上那血染一片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