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沒聽清他的話,僅是失神的舉著自己的那隻沾滿鮮血的手,嘴裏顫抖的朝他喃喃:“我,我殺人了。”
顧風祈儒雅的麵色驟然一變,眸光也格外的深沉搖曳。
僅是刹那,他長臂朝她一攬,擁她入懷,掌心緊緊的將她的頭壓在他懷裏,默了良久,才複雜而又勸慰的道:“我知道,我知道。沒事了,過去了,都過去了。清嫻,你要記得,你不殺別人,別人便要殺你,你想要強大,你的手上,便不可能不沾鮮血。”
鳳兮渾身瑟瑟發抖,此際卻是將他的話聽進去了。
她再度如溺水之人找到了浮木一般,雙臂緊緊的纏緊了顧風祈的腰,腦袋也死死埋在顧風祈那溫熱的懷裏,沉默著。
她知曉的,其實她都知曉,她不殺那人,那麼死的人便會是她。她不過是在自保,不過是不得已,然而這殺人的震撼,的確是令她難以回神,更別提鎮定。
“清嫻,你不能怕這些。今日你能出手殺第一人,日後,你也要出手殺接下來的人。你身為鳳命,一朝涅槃,終歸是要自行強大,甚至有時,也需雙手染血的。這是你的命,你避免不了的。”頭頂再度響來顧風祈歎息且略帶勸慰的嗓音。
鳳兮側臉緊貼他的胸膛,雙臂再度將他纏緊半分,縱然身子依舊顫抖,但她神智卻是逐漸恢複過來。
“我不是鳳命,我也不想強大,我隻想安穩過日。”她默了良久,再度緊著嗓音道出了這句話來,然而不知為何,大抵是這念想在她的心底存在了十幾年,直至今日依舊無法實現,那種悵惘失落之感鬱積而來,當即令她心底深處湧出幾許莫名的酸澀,連帶眼睛都酸疼了。
“會的。你以後定能安穩過日的。到時候,天下大定,民生安泰,你便能尋個你喜歡且對你好的男子,陪你夕陽西下,陪你安穩過日。”
對她好的男子?
鳳兮被這幾個字眼似是刺中了心脈,臉色越加的發白,未言。
“主子,街頭好像有人來了。”正這時,覓兒緊著嗓音道了一句。
“嗯,我們入宮去。”顧風祈低低的應了一聲。
嗓音一落,他已是抱起了鳳兮,緩步朝街頭的另一方向行去。
夜色降臨時,冷風微盛,透著幾許刺骨的涼。
西桓都城正中,大昭之國那座金碧輝煌的偌大宮闕早已點滿了宮燈。
宮闕之內,朱紅巍峨的殿宇交錯,燈火重重,亮如夜裏繁星,輝煌大氣,奢華之意難掩。
彼時,鳳兮早已換卻了身淡紫衣裙,這衣裙是顧風祈吩咐宮人送來,厚實而又精致,委實華麗。
她肩頭與胳膊上的傷勢也被蕁兒與覓兒處理了,腹中還吞下不少舒經活絡的藥,那兩丫頭就差點緊張得要讓顧風祈親自為她剝衣施針。
此際正值清閑,加之顧風祈不在,鳳兮閑散的倚靠在一座壯麗宮殿內的窗台邊,目光朝外細細打量,隻見外麵廊腰縵回,簷牙高啄,不遠處那掛滿宮燈的殿宇雕欄玉砌,精致而又繁榮,委實如畫裏長卷,令人咋舌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