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得不說,她也不是以前的姚七月了不是嗎?她心生抵觸,不過是千瘡百孔的她憎惡別人的算計,甚至厭倦了別人的欺瞞與利用,不是嗎?
這顧風祈能碰到她的釘子上,她抵觸他,芥蒂他,也是他自找的不是嗎?
再者,她也未求過他讓她認祖歸宗,更未求過他讓她身份巨變,不是嗎?他一意孤行的算計她,雖是目前對她未做害事,但他此際不也是將她推入了風尖浪口,讓她不得已要勇敢的以北唐帝姬的身份麵對天下之人,不是嗎?
心思嘈雜蜿蜒,難以理清。
鳳兮眸色逐漸悠遠,漸漸出了神。
屋中氣氛靜了良久,二人這回卻是極有默契的未再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外傳來一道恭敬的女聲,稱是寧王吩咐鳳兮出府,得去拜會睿老王爺了。
鳳兮不置可否,緩緩理了理衣裙,待行至屋門邊時,便聞身後揚來顧風祈的嗓音:“清嫻若是不願與在下同處一室,不如這次去拜會睿老王爺時,你便在睿王府小住兩日吧。”
鳳兮臉色一變,沒料到他竟會這般建議。
她稍稍駐足,扭頭望他,不料迎上了他深黑如墨的眸。
“說來,睿王府倒是比這寧王府安寧,更安生,清嫻住在那裏,倒也不錯。”說著,嗓音稍稍一頓,又意味深長的笑道:“再者,清嫻許是不知,前些日子,南嶽攝政王的車駕已入這東臨汴京了呢,沒準兒哪日,夜流暄那小子便來這寧王府拜訪了呢。”
鳳兮臉色大變,眸色顫動,但僅是片刻,她便全數壓製住了眸中的所有神色,隻道:“難道夜流暄不會去拜訪睿老王爺?”
顧風祈坦然而笑:“睿老王爺對夜流暄,倒是極其仇恨呢。嗬,他要入睿王府,怕是得被睿老王爺打斷腿。”
鳳兮眼角一挑,眸中盡是不信之色。
夜流暄冷血孤傲,武功入神,他怕是沒將任何人放於眼裏。
如此,一個睿老王爺,武功也不高,豈有本事打斷他的腿?
“清隱公子這話,委實是不好笑!但既是清隱公子建議,清嫻自是會爭取在睿王府住上幾日。”鳳兮按捺神色,朝顧風祈淡然出聲,嗓音的尾音未落,她已是轉頭回來,伸手打開屋門便隻身而出。
待鳳兮自外掩上屋門並離遠,顧風祈的目光仍是在那緊閉的屋門落了片刻,隨即稍稍回神,深黑的瞳孔裏滑出半許淡笑,低聲淡道:“倒真是走得幹脆呢。”
馬車顛簸搖晃,車輪聲冗長繁雜。
車外,人聲如雲,紛繁嘈雜,倒是甚為熱鬧。
車內,鳳兮與寧王對立而坐,稍稍言談,臉色平靜,舉止也極為淡然如風,不曾有絲毫的壓抑與緊張。
不多時,馬車停了下來,車外揚來車夫恭敬的嗓音:“王爺,睿王府到了。”
寧王應了一聲,先行下了馬車,隨即立在車邊,一手撩開簾子,一手親自將鳳兮扶了下來。
在場之人見著這一幕,皆臉色震撼,隨即紛紛垂眸,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