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流暄這回未再為難她,反而是自行穿起衣裳來。
大抵是傷勢有些痛,他穿衣動作極緩,待好不容易穿上褻衣後,鳳兮瞥他一眼,見那略微透明且細薄的褻衣仍是掩飾不住他全身的完美線條,她眸色一顫,當即拿起他的外袍,並主動將外袍抖開,親自服侍他穿。
他怔了一下,深黑的眸光有過刹那的閃爍,連帶薄薄的唇瓣都稍稍勾了半許,但也僅是片刻,他便慢騰高雅的抬手,順勢穿上了外袍。
鳳兮忙伸手替他係好衣帶,而後又極快的為他係好了腰帶,待一切完好,鳳兮眸色微鬆,但也在這刹那,心底似是驟然反應過來,臉色也難看至極。
她竟是再度妥協的為他穿了衣,服侍了他,亦如夜流暄方才所說,她果真是沒出息了!
本對夜流暄恨意入骨,此番不過是見了他的上身,她便方寸大亂,這樣的她,拿什麼與夜流暄鬥!
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夜流暄眸色微動,唇瓣上的半許弧度也逐漸隱沒,最後清冷出聲:“你無須懊惱什麼,方才不過是人之常情!但你若是再因此事懊惱,亦或是放不下,我不介意剜了你的眼。”
剜她的眼?
“你……”鳳兮心底一顫,心底的懊惱之意全數被怒意淹沒。
她冷盯著他,怒道:“夜流暄,你莫要太不可一世了!”
他並未回話,清俊的麵容不染分毫情緒。隨即,他緩緩起了身,施舍般的朝她落來一眼:“不是要回睿王府?你若是再不走,沒準我便改變主意了!”
出得別院的院門時,管家已是備來了馬車。
待上得馬車後,鳳兮便坐在馬車角落,冷眼觀著對麵靜坐的夜流暄。
此際,他正稍稍靠著車壁而坐,如雪的身形極為頎長,清俊如風。他麵容委實精致,眸子如墨,亦如夏夜裏的星子,深邃而又惑人。
馬車開始搖晃時,鳳兮冷冷出了聲:“其實夜公子不必親自相送,鳳兮自行回去便可。”
他漫不經心的瞥她一眼,眸光平寂清淡:“不過是順便送你罷了,我自有去處。”
鳳兮愣了一下,但卻是不信。她目光朝他那受傷的肩頭一瞥,淡問:“夜公子肩頭受傷,不在別院休息調養,是要去哪兒?”
他已是勾唇淡笑,亦如清風微蕩,清雅別致:“自然是去見一位故人。”
故人?
鳳兮暗自琢磨著這二字,心生沉雜。
夜流暄陰冷無情,世人皆避,他何來的故人。
既是想不通,鳳兮也不願多想,她僅是稍稍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兀自沉默開來。
馬車顛簸搖晃,輪聲冗雜繁雜,車內氣氛卻是壓抑沉寂,透著極其微妙的緘默與流轉著的冷意。
鳳兮不曾出聲,夜流暄也未打破這層疏離與冷意,待馬車停下時,車內的氣氛才被管家一道恭敬嗓音打破:“主子,鳳姑娘,睿王府邸前有數十官兵。”
他這話甫一落,馬車周圍頓時響有大大小小腳步與鎧甲之聲,嚴謹肅肅之意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