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自家這祖父將話說到這份兒上,鳳兮已是無法再問。
她暗暗一歎,隻道此番果真如料想中的一樣,自家這外祖父守口如瓶,果真是什麼都不告訴她。
她默了片刻,才道:“鳳兮自是相信外祖父的話,更相信外祖父是真心待鳳兮。”說著,話鋒稍稍一轉:“鳳兮自小便在姚府長大,曆來不知鳳兮真正的爹爹及娘親之事。如今,鳳兮隻知他們乃北唐帝後,隻是,北唐如何滅亡,外祖父可否告知鳳兮?”
睿老王爺麵色再度一顫,目光閃爍的盯著她:“鳳兮啊,以前之事過去便是過去了。你是你父母唯一的遺留,自得顧好自己。別的什麼,你無須理會,有外祖父在,定不會讓別人傷你分毫。”
“外祖父不願告訴鳳兮嗎?”鳳兮臉色暗沉。
睿老王爺突然沉默,良久才歎息一聲:“鳳兮,別問了。”
鳳兮神色開始晃動,心底也驟然一沉,但終歸是未再問,隻是再度關心了一番睿老王爺臂膀的傷勢,隨即如往常那般朝睿老王爺溫順辭別,這才轉身出了大堂。
回得自己的屋子時,吩咐婢女備了熱水。
今日策馬顛簸,寒意入骨,在熱水中沐浴時,才覺四肢百骸有過刹那的回暖。
待沐浴完畢,鳳兮身披寬鬆褻衣,本欲自顧自的上床歇息,但路經妝台時,不由憶起顧風祈為她攏衣襟的動作,是以心頭一沉,在妝台上拿起銅鏡一觀,燭火通明中,才見自己脖子上那幾團淤紅甚是突兀怪異。
刹那,鳳兮心頭一跳,臉頰頓時有些灼灼。
夜裏河邊被夜流暄壓倒在地肆意妄為的親昵記憶再度噴入腦海,令她忍不住顫了身形。
夜流暄。
不由的,心頭再度默念出了這幾字,鼻間仿佛有他身上近在咫尺的淡蘭香味。他本是清冷,不近女色,但總是對她觸碰無度。
若是,若是他能如最初將她帶入蒼月宮那日那般待她好,待她關心體貼,想必,想必她也會如這世間女子,對他傾慕有加,盼著他這清冷如雪般的人靠近。
隻可惜,隻可惜上天給了他一副精致傾絕的容顏,但他卻自行演變得狼子野心,冷如魔頭,狠如修羅,常人若是對他沾上半點,定會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夜裏靜極,無聲無息。
鳳兮躺在床榻時,有婢女悄悄入內抬走了沐浴水,而那兩名守夜的婢女則是在床榻不遠的桌旁靜坐。
屋內燈火通明,燭火不熄,搖曳燈影中,鳳兮合眼入睡,大抵是今日顛簸受累,是以這一休息,竟是昏睡過去。
翌日一早,鳳兮醒來,隻覺餓得腹痛,這才憶起自己昨夜竟是未曾用膳,而當時在西桓都城郊外的河邊,夜流暄也曾屈尊降貴的烤魚,奈何她惹惱了他,使得他將魚扔入火堆裏,焦味橫生。
鳳兮沉默,待婢女為她梳洗之後,吃著早點時,長白山老頭闖了進來。
他大大咧咧的在鳳兮身邊一坐,略生皺紋的手迅速朝桌上的盤內拿了一塊糕點,邊吃邊道:“餓死了餓死了!一大早為你外祖父臂膀的傷口換藥,你外祖父還不給我好臉色看!不就是老頭我是那孽徒的師父麼?老頭我也後悔收了那孽徒啊,一直被他欺負得團團轉!老頭我已是滿肚子氣了,你外祖父憑何對老頭我使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