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驚住,目光越發的顫抖。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夜流暄,更是從未見過他這般斂去了常日裏的強勢與冷冽,顫抖孤寂得猶如瀕臨之人的模樣。
她蹲下了身來,極低極低的喚了聲,“夜流暄?”
他終於是稍稍掀開了眸,目光掃了她一眼,低低道出幾字:“滾出去!”
鳳兮眉頭一皺,正要出言,不料他竟是努力的掙紮著起身,踉踉蹌蹌的朝不遠處的床榻而去。
他在強撐。
鳳兮如是判定,心底嘈雜橫湧,亦如漣漪起伏,難以平複。
眼見夜流暄顫抖著身形行至不遠處的床榻,倒上去便顫抖得挪不動身了,鳳兮眸色發緊,再度朝他行去,最後沉默片刻,終歸是伸手脫了他的靴,將他扶入了被褥躺好。
他一直都在發著顫,手死死的抵在胸口,轉眼,清俊風華的容顏已是漫了一層冷汗。
鳳兮盯了他半晌,低沉的問:“夜流暄,你可是有隱疾?”
方才管家許是聞得主屋聲響才強行下床欲來探望夜流暄,不得不說,管家方才的焦急不像是假裝,而夜流暄此際的虛弱也並非假裝,像他這般風華傲然的人物,怕是永遠都不會讓人看到他如此模樣,是以,此時此際,他定然不是做戲。
嗓音落下良久,夜流暄並未回她的話,麵上也逐漸蒼白。
鳳兮強壓下心底的複雜,沉默良久,隨即眸色一動,當即起身在屋中翻出她換下的那身濕裙,從袖中掏出了幾隻瓷瓶來。
屋內寂寂,氣氛壓抑低沉。
鳳兮手中的瓷瓶互相觸碰,清脆作響,倒是在這寂寂的屋子裏顯得格外的清晰突兀。
手握著幾隻瓷瓶,鳳兮再度坐回了夜流暄的身邊,目光朝他掃了幾眼,又咬咬牙,伸指點了他的穴道,後又不放心,再度多點了他身上的幾道大穴。
眼見他渾身僵硬不動了,鳳兮這才開始對比手中的瓷瓶,挑來挑去,選了其中一隻瓷瓶打開,從裏麵倒出了一枚褐色藥丸來。
她身上帶的皆是烈性毒藥,但她卻未想過要夜流暄的性命,她此際,不過是為保萬一的以今日對慕容青用過的同樣蠱毒來要挾他,隻要他不為難她,她自會每月為他送解藥,斷然不會為難他。
這想法甫一滋生,毒丸一倒在手心,鳳兮便按捺神色,垂眸朝他望去,眼見他清俊的容顏已是蒼白,似是忍得難受,鳳兮眸色隱隱一顫,但還是伸著指尖捏住了藥丸子。
傾身靠近他,鳳兮伸手稍稍捏住了他的下顎,另一隻捏著藥丸子的手也緩緩朝他靠近,然而,待藥丸子遞至他的嘴邊,她卻莫名的有些猶豫了。
正這時,他那雙本是合著的眼皮驀地掀開,那雙清冷且帶著殺氣的墨瞳直朝她鎖來。
鳳兮一驚,指尖的藥丸子掉落下來,正要慌張的坐直身來,不料他突然伸手勾住了她,並身形一轉,霎時將她壓在了下麵。
“你想毒我?”他低沉沉的問,縱然身形依舊微顫,臉色蒼白,但他那雙瞳孔內卻是冷冽浮動,殺氣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