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他已是起了身,轉身出屋,消瘦修條的背影顯得格外單薄。
鳳兮緊緊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心底發沉發緊。
夜流暄此際態度太過淡然,太過平常,仿佛早已忘卻昨夜的不悅,對她渾然未有怒意,依舊是無溫無情緒,他並非大度之人,是以他這般淡然如常,怕是沒安什麼好心了。
鳳兮如是篤定,心底也生了幾分戒備與低沉。
轉眼朝那套夜流暄扔來的衣裙望去,才見那衣裙通體雪白,伸手一摸,質地特殊,像極了以往夜流暄專程差江南送來的天蠶絲衣。
鳳兮眸色一深,兀自琢磨片刻,終是不知夜流暄為何用意,但想起今日委實是得入宮了,太後壽辰,她總不能穿著身上這套夜流暄的白袍入宮,是以,她並未多做抵觸與掙紮,當即換上了那套白裙。
下得床來後,鳳兮隨意攏了攏發,隨即借著不遠處桌上那盆稍有涼意的水梳洗一番,才出了屋門。
屋外,夜流暄消瘦修條的身影立在不遠,正靜靜觀著院中不遠的枯樹。
他一直都比較安靜,性子清冷,不常與人接觸,但如此靜觀枯樹,背影蕭條的他,卻委實與傳言中風華絕佳的天下四公子之一的名號離得極遠。
至少,即便他容顏精致,美得驚心,但他渾身上下,卻是透著令人驚心的單薄與淒淒。
一想到這兒,鳳兮兀自一愣,隨即在心底嗤笑一聲,許是昨夜見他孱弱,自己心境也受了波及,是以錯斷,錯評,嗬,果真是好笑,好笑了。
不可一世的夜流暄,又怎會如她方才所想的那般單薄淒淒?沒準他一回頭,一望見她,便可變了冷臉,長指捏上她的脖子,與她再算昨夜之賬!
大抵是聽得她的腳步聲,他緩緩回了頭。
他的目光如她想象中的那般清冷無波,但卻獨獨未有殺氣,鳳兮暗自揣度,想必他應是不會與他算舊賬了。
果然,他轉身過來,雖是皺了眉,但清冷的眸裏並無怒意與狠戾。
突然間,他伸手極為自然的為鳳兮攏了攏衣襟,掠了掠她額前碎發。
鳳兮吃驚,後退半步,戒備望他,他並未惱,反而是自袖中掏出一隻鐲子,不由分說的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鳳兮再度一怔,正要將鐲子取下,不料他已是將她的手握在了掌心,牽著她往前踏了步。
“夜流暄,你這是何意?”眼見他態度淡漠而又強勢,鳳兮終歸是未掙紮的取下手腕的鐲子,隻是低沉的問了一句。
這話一落,她順勢垂眸朝手腕的鐲子望去,才見那鐲子普舊,上麵雕花縷縷,雖質地貴重,但卻是舊物。
“以前在華山之巔的別院,我送了你一隻鳳凰玉簪,如今,那簪子在哪兒?”他並未回答她的話,反而是頭也不回的開問。
鳳兮神色一變,沒出聲。
他駐足,轉頭朝他望來,一雙精致的墨瞳深邃盈盈,似要將人徹底的吸入。
“我曾說過,那隻簪乃我故人所送,我曆來帶在身邊,珍貴非凡,我送於你時,便囑咐過你不可弄丟,如今,你可是當真弄丟了?”他又問,嗓音起伏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