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觀著,加之心底複雜纏繞,待鳳兮再度回神時,她已不知覺的站在了他的馬前。
再度凝著神觀他,因著距離甚近,卻見他容顏依舊傾絕,俊美無方,然而那陡峭的臉骨略微突兀,並無第一眼見他時的那般潤雅,就連他的臉色,也微微泛著病態的白,再無往日初見時那般清雅隨和,美得令人發癡發醉。
他的墨瞳裏依舊如往常那般清冷,然而裏麵的幾許複雜與波動卻是掩飾不住,待她深深凝望著他的視線時,他卻是突然斂了眸底的神色,淡然清冷的朝她勾了勾唇,嗓音雅然清和,但卻不帶任何情緒。
“公主棄馬而來,此番入城,便由我來送你。”他道。
說著,他已是伸手朝她探來,深黑的目光定定的望著她。
鳳兮稍稍避開他的目光,心底微怔。
他竟與北唐老臣一樣,喚她‘公主’,而非‘長公主’。
她心下複雜橫生,漣漪湧動。
此句‘公主’,是否昭示著這不可一世的夜流暄誠服於北唐,妥協在她這北唐帝姬的身份之下?
一時間,太多的思緒湧動,鳳兮目光開始莫名的發緊發顫。
想起以前夜流暄的總管王溱與她說的那些話,突然間,她竟是不知該以何等態度來麵對這夜流暄。
有些倉惶的垂眸一望,隻見他定定的伸在她麵前的手白皙如玉,骨節分明,委實是修長好看得令人咋舌。
又遙想曾幾何時,這隻手也經常將她的手裹在掌心,然而,她卻從未感覺到半分半毫的溫暖與安全。
“長公主。”大抵是見鳳兮不動,那位南嶽大臣忙小步跑上來朝鳳兮喚了一聲。
鳳兮回神,強壓著心底複雜湧動的情緒,這才發覺周圍百姓及城門兩側的侍衛全小心翼翼的朝夜流暄望著,滿麵畏懼,似乎生怕他發怒。
鳳兮默了片刻,才再度抬眸迎上了夜流暄的麵容,見他蒼白的麵容上依舊勾了半抹淡到極致的笑,遙遠而又疏離,令人捉摸不透,然而他的頭發卻是被風吹得淩亂,連帶衣袍都微微有些不整,他這渾身上下,都透出倉促之感,隱隱還停留了幾許莫名的風霜。
“你若不上馬,便自行走入這京都城中。”正這時,夜流暄清冷如常的說了話,嗓音緩慢而又清幽。
然而他嗓音全數落下時,他遞在鳳兮麵前的手稍稍一動,似是正要收回,這刹那,鳳兮目光一動,袖子裏的手驀地一抬,緊緊捉住了他的。
夜流暄眸色再度有過一抹顯而易見的複雜與深沉,隨即唇瓣上的弧度也深了半分。
他反手扣緊她的手指,用力朝她一拉,鳳兮整個身子頓時騰空而起,堪堪落座在他身後。
“南嶽京都已換了舊貌,公主歸城,不妨再隨我走馬觀花看上幾眼。”他頭也不回的道,嗓音一落,他已是鬆開了鳳兮的手,策馬掉頭。
身下的馬兒突然一動,倒是驚了鳳兮一跳。
她本能的伸手捉緊了夜流暄的衣袍,奈何他策馬掉頭之後,禦馬的速度極快,為防掉下馬背,鳳兮僅得將他寬鬆的白袍子捉得更緊,奈何他身上的衣袍委實鬆散,此番拉扯間,竟是將他的衣袍拉斜,活生生的露出了半隻裸著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