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血腥味迎鼻,鳳兮眉頭微蹙,待抬眸一觀,瞧清麵前那張略微滄桑的熟悉容顏,一時間,心底不受控製的百轉千回。
意料之中的,是小端王。
她默了片刻,待回神,已是勾唇朝他微微一笑。
他將另一隻手中被夜流暄軟劍斬斷的紗幔扔了,隨即深眼凝她,眸底不加掩飾的增了喜色,隻是容顏如初,俊美如初,但那滄桑感卻令他不再如以往那般少年意氣,反而是明顯的成熟不少。
是了,在被歲月侵蝕,被世事所逼,東躲西藏,謀來謀去的磨礪中,小端王,也不是往日那瀟灑輕笑的貴公子了。
“鳳兮。”似是隔了千山萬水後再度相聚,他的嗓音有些輕,有些遠。
鳳兮笑望著他,耳裏聽見閣樓下突然響起的一片片短兵相接,一陣陣慘呼嘶吼,她唇瓣上的笑弧再度加身了幾分,低低的道:“王爺,你不該回來。”
他道:“上次在宮中一別,我被鐵鏈鎖著,我便告訴過你,好好的活著,等我回來迎你。如今你活了下來,我也來實現諾言了。”
說著,將她擁緊了幾分,道:“鳳兮,你且看,整個皇城,便將在我的掌控之中了,待今日戰事結束,我再帶你去端王府。你曾住過的屋子,擺設皆未變化,對了,我還在院子裏為你種了梅花,我親手種的,日後你與我,便當真可以太平了。”
一聽這話,鳳兮心底波動,刹那間,心思竟是透不過氣般的凝重。
前程往事憶著,本不該疼,也本不該再去多想,但麵對這個曾經強勢的小端王,看著他此際喜色自信的模樣,心底的掙紮與波動,終不能平息。
她並不說話,臉上僅是淡笑,淡笑著。
良久,她將目光朝閣樓下一望,見下麵早已亂作一團,兩軍交戰,打得不可開交,正這時,小端王在她耳畔解釋:“我此際領了大昭兩萬兵馬暗中入城,對付夜流暄剩在城中的五千精兵,綽綽有餘。”
鳳兮眸色微動,依舊未言,目光又緩緩朝不遠處的望月台望去,隻見那一身雪白的夜流暄已是靜立在了望月台上,而那南嶽皇帝與一眾禦林軍,卻是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夜流暄手中執著長劍,寒劍血紅,還在滴著血,他瘦削的身子迎風而立,宛如遺世獨立般的修羅,那殺伐冷冽之氣難掩。
此際,他正朝她望著,定定的望著,那眸子深邃無底,殺氣中卻摻雜了怒氣,那猶如漫天澆灌而來的怒,仿佛要徹底噴灑在她身上,令她避無可避。
他怒了。
鳳兮心底明然,但同時又莫名的釋然。
夜流暄怒,是因她方才並未順勢投入他的懷,而她釋然的,卻是他靜立不動,並未朝她這邊迎來,從而對小端王,趕盡殺絕。
聰明如他,此際怕是早已猜透她的心思了。
半晌,鳳兮目光終於是朝小端王落來,道:“王爺有備而來,但夜流暄,卻也是等著你來。王爺此番,就不怕夜流暄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