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道:“寒疾入骨,早成病根,豈容易解除?”說著,嗓音頓了頓,又低沉沉的道:“再者,這點寒毒,我並未放在眼裏。”
鳳兮眉頭一皺,心底也仿佛被什麼東西纏緊了一下,待默了片刻後,又按捺心神的問:“流暄以前,過得很苦吧?”
嗓音一落,見夜流暄不說話,她又道:“上次聽管家說,你落入蒼月宮後,遭受欺淩,甚至還在狼群嘴下求生。流暄,你以前在蒼月宮,過得不好吧?”
以前,她總覺得她在姚府中過得水深火熱,但她卻不知,年幼的夜流暄,親人慘死,自己淪落在蒼月宮裏,受盡苦痛。
她從未想過夜流暄為何會這般陰狠殘忍,卻是那一夜管家的話擊中了她,無疑是令她晴天霹靂,也令她懂他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是了,連她鳳兮都在幾度路過鬼門關後,心境大變,曾經懦弱不能的性子,竟也變成如今這樣淡漠硬實,甚至連下毒害人,甚至連提刀殺人,竟也不曾害怕,她都能變成這樣,更何況這夜流暄在蒼月宮受盡磨難,在刀尖血海甚至在狼群嘴下保命。
一想到這些,思緒婉轉間,竟是有股莫名的淒涼感蔓延出來。
正這時,夜流暄低低沉沉的出了聲:“我以前的事,你少問。”
他嗓音清冷如常,但那低沉緩慢的腔調略帶疏離,還隱隱透著幾分突來的殺氣。
鳳兮怔了一下,心頭卻也是明了開來。
夜流暄性子曆來平寂無波,極難被任何事影響心情,但如今提及往事,他卻這般反應,無疑,他以前在蒼月宮的日子,絕對淒慘驚心。
一時間,心底略有沉重,不知該說些什麼。
鳳兮在他懷裏稍稍動了動,耳郭自然而然的貼在他的胸膛,靜聽著他若有若無般的心跳,沉默良久,才低聲道:“你以前的日子,鳳兮不曾參與,但以後,便由鳳兮來守著你吧!我們都是北唐國滅下的遺孤,有些東西,感同身受,你我,也該是離得近的。”
夜流暄淡漠如常的道:“你的確是北唐遺孤,但你至少還有睿老王爺及長白山那老頭。而我夜流暄,一無所有。我與你,終歸不會離得近,以前是,以後,也是。”
鳳兮心頭顫了一下,目光有過刹那的搖晃。
“無論是與不是,在鳳兮心裏是就行了。”鳳兮默了片刻,才道,嗓音透著幾許低低沉沉的堅定。
說完,她話鋒一轉,又道:“以前在姚府第一次見你,我以為你是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救我的神仙,以前在蒼月宮裏,我以為你是我的貴人。鳳兮此生,不幸的,是北唐國破,家毀人亡,幸運的,卻是遇見了你。”
這一腔話,鳳兮說得有些艱難。
大抵是在姚府中沉默軟弱慣了,她從不曾在旁人麵前言道自己的心境,而今,她窩在夜流暄懷裏,距離如此近,但她卻覺得,她與他的距離,咫尺天涯。她不知以後還能在他身邊伴隨多久,她隻是想不錯過機會,向他表明心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