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稍稍將頭抬起望著他,目光直鎖著他深黑的眼,又道:“鳳兮前些日子,本想著代表北唐彌補你,本想著竭盡所能的給你想要的東西,無論是天下江山,還是北唐遺軍,都捧在你麵前,但如今,鳳兮想改變主意了。”
夜流暄深眼凝她,良久,卻是未繼續問下去,隻清冷如常的淡道:“有些事,無須想得太遠。睡吧,明日還要去見明德方丈。”
鳳兮盯他良久,隨即朝他勉強的勾了勾唇,而後再度將臉貼在了他身上,略微悠遠的低道:“有些事,可以不去考慮,但有些事,卻是務必要去做了。鳳兮以前膽小瑟縮,但如今的鳳兮,終歸是變了。無論是你是否待見我,是否滿意我如今的努力,鳳兮都變了,真的變了的。”
燭火搖曳,光暈深沉。
鳳兮這話一落,夜流暄卻是未再回話,雖稍稍合了眸,但卻皺了眉。
夜色深處,屋外的風聲簌簌,逐漸深沉。
翌日一早,待夜流暄醒來,鳳兮早已不見。
他怔了一下,因著初醒而朦朧的雙眼霎時清明。
他立即伸手摸了摸身旁床榻那冰涼的溫度,臉色微變,急忙起身著了外袍朝屋門處行去,待迅速打開屋門的刹那,明亮的光線落來,冷風迎麵,而那身材嬌小的人卻正端著熱騰騰的水立在門外,笑盈盈的望他。
他臉色有過刹那的僵硬,瞳孔裏緊急之意驟然被收斂,隨即麵無表情,眸色平靜而又清冷的盯她。
僅是片刻,他稍稍側身,讓出了路,鳳兮笑笑,端著熱水便入了屋門。
待將熱水放置在屋內的桌上,鳳兮擰幹帕子,快步朝夜流暄行來。
彼時,夜流暄已在屋中的竹椅坐定,鳳兮將帕子抵在他麵前,見他深黑的目光朝她手中那泛著熱氣的帕子凝了片刻,終歸是伸手來接。
眼見他就著那帕子洗了臉,擦了手,鳳兮麵上的笑容甚了半許,隨即結果他手中遞回的帕子,放於盆中後,便拿了把木梳立在他麵前,朝他緩聲道:“流暄,我服侍你束發吧。”
夜流暄眉頭一皺,深深凝她片刻,卻是自然而然的伸手自她手中奪過木梳,朝她清冷如常的道:“無須刻意討好我。”
說著,嗓音一沉:“我不需要。”
鳳兮怔了一下,麵上的笑容有過刹那的僵硬,隨即搶回他手中的木梳,眼見他眉頭皺得更甚,她道:“鳳兮是否是刻意討好,憑流暄的聰明,又豈會不知。鳳兮都能直麵心底的感覺,流暄又如何還要故意拒人於千裏之外?”
夜流暄眸色一冷:“我冷漠待你,豈用得著故意?你莫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鳳兮不怒反笑:“你要如何說,便說吧!總有一日,鳳兮會讓你也麵對心底的感覺的。”
“北唐鳳兮,你近日倒是越發的放肆了!這些話,誰教你的?”他嗓音一冷。
鳳兮眸色微動,淡然淺笑:“自己琢磨的罷了。我昨夜便說了,鳳兮真的變了的,以前膽小瑟縮的我,自然不敢在你麵前這般說話,但如今,我不會避諱什麼了。有些事,的確得靠自己爭取,我不該良善,至少,有些東西,我該為自己考慮。縱然孤星帶煞,我也希望我能快樂一點,這樣一來,即便不久之後我喪了性命,也斷不會有任何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