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眉頭一皺,當即翻身起床,而後迅速穿好外裙便出了屋門。
夜流暄的屋外依舊是那兩名暗衛守著,眼見鳳兮來,二人驚慌擔憂的麵上明顯滑過半許驚喜。
“鳳姑娘,您進去勸勸主上吧!主上今日皆未用膳,甚至也不喝湯藥,他昨日才擅自動了內力,元氣還未恢複,如今又空腹受涼,怕是……”
暗衛後麵的話,鳳兮未再聽進去,她僅是伸手推了門,足下步子極快的踏了進去。
此際的夜流暄,依舊坐在那圓桌旁,於她黃昏時離去的姿態一樣,然而他卻不住的咳嗽,脊背微彎,那被燭火映襯的側臉也透著幾許極為明顯的蒼白,整個人瞧著孱弱至極。
果真是清冷而又固執的人!
分不清心底究竟是關心還是憎怒,鳳兮快步至他麵前,一把抽開他手裏的那張奏折隨處一放,眼見他強忍咳嗽的抬眸望她,她清晰瞧得他蒼白的臉色,心底更是怒不可遏。
“夜色已深,你可以休息了。”道出這話時,鳳兮的嗓音毫未收斂,極為難得的帶著幾許濃濃的怒。
她鮮少在夜流暄麵前這般吼他,此際吼出來了,見夜流暄眸色微怔,她心底深處竟是莫名的帶著幾許暢快!
不待夜流暄開口拒絕,她已是幹脆的將他拉了起來,隨即連拉帶扶的將他推搡至床邊,道:“你今日已看了一日的奏折了,縱然有什麼要緊事要處理,也待明日再說。”
“胡鬧!”夜流暄回神,麵色極冷,說著便要掙開鳳兮的手。
鳳兮死死的纏著他,不容他分毫掙脫,嘴裏道:“夜流暄,我知曉你對你自己一向狠,甚至從不為自己著想過,但如今既然我在這裏,我就絕不會讓你這般對待自己。你若不願見到我,亦或是想對我疏離冷漠,隻要你好生用膳與喝藥,我保證我日後再不來煩你!”
夜流暄終於是停止了掙紮,深黑的目光微垂,蒼白的麵上依舊漫著清冷之色,然而即便如此,他渾身卻無怒意與殺氣,反而帶著幾許難以言道的淒淒與悠遠。
鳳兮深深將他打量幾眼,心底滑過幾許複雜與無奈,隨即轉身行至門邊,吩咐門邊的暗衛送些晚膳及藥汁來,而後再度回到夜流暄麵前站定,朝他道:“你先上床倚靠著,待喝了藥汁與用了晚膳後,便可以休息。”
夜流暄依舊垂眸,一動不動,良久,他才清冷如常的出了聲:“我曾說過,你無須對我好。你與北唐欠我的,我自然會親手要回來,是以也無須你在此刻意的為我好。”
說著,稍稍抬眸,深沉無波的目光朝鳳兮落來,又道:“再者,我雖不會殺你,但也容不得你在我麵前指手畫腳,張揚放肆。北唐鳳兮,莫要逼我趕你走。”
心口似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戳中,竟是有些痛。
鳳兮怔怔的盯著夜流暄,半晌才道:“口不對心的話,流暄似是曆來都說得這般坦然。隻是,麵對自己真正的感覺,說出自己真正的心裏話,就這麼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