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鳳兮眸色一緊。
和尚點點頭,道:“的確是真。當時那人還奄奄一息,最後被方丈救活後,便為他剃度出家了。”
鳳兮瞳孔一縮,嗓音也跟著一沉:“他在哪兒?”
“他如今許是在寺廟後院的竹林裏打坐。”和尚道。
未及他後話落音,鳳兮已是領著暗衛們直奔山寺後院。
彼時正值嚴寒冬季,霧靄重重,山寺後院,雖栽種了許多竹,但竹葉大多枯黃,且葉上還有許多水珠,委實是清冷。
待走至後院深處時,才見不遠處竟是有方大石,石頭上,正盤腿坐著一人。
透過麵前的霧靄,可見那人滿身袈裟,微微單薄,然而他的那張麵容,卻令鳳兮心頭一顫,似是被什麼東西纏緊,突兀而又緊然。
她快步上前,直至在大石前才站定,目光緊鎖著石頭上盤腿而坐且雙眸合著的男子,沉默良久,才強行按捺心神的低喚:“端,端王?”
嗓音一出,他終於是睜了眼。
許是因頭發被剃,加之麵色清然,一時間,鳳兮對他感覺極為陌生,而待他將眼睛睜開,她瞧見了他眸底深處那一片寂寂無波的平靜與安謐,這些,無疑是在他以前傲然的眼中難以看見的。
“你來得倒是快。”他並未像其他和尚那般喚她‘女施主’,言語中除了嗓音透著幾許世外般的寧然,卻與以往無異。
鳳兮靜靜的盯著他,神色複雜,待正要言話時,他已是從大石上下來,朝她緩道:“我知你有許多話要問,此處地兒冷,我們去禪房說。”
鳳兮眸色微動,深眼凝他,點了頭。
待入得禪房時,暗衛們被鳳兮留在了門外。
屋內,檀香隱隱,沁人心脾。
鳳兮與小端王在方桌旁對立而坐,麵前的茶盞冒著騰騰熱氣,或是小端王袈裟加身,頭頂光禿,雖容顏依舊,但卻與往日俊逸之感不符,是以鳳兮一直覺得不慣,是以也時常垂著眸,避開他的容顏。
屋內氣氛靜了良久,小端王低低的問:“可是我這模樣,讓你瞧不慣了?”
鳳兮沉默片刻,搖搖頭,卻是開門見山的問:“王爺為何會在這山寺中為僧?”
小端王暗暗歎息,嗓音微微低沉,似是藏著太多的暗湧:“在山寺中為僧,日日吃齋念佛,平心靜氣,也可洗滌滿身血腥,有何不好。”
他嗓音極為低沉,委實無以前那般清雅風華之意。
曾記得小端王往昔,也是翩躚公子,一襲紫袍加身,手搖扇骨,傾倒了無數佳人。
隻可惜,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像小端王這種前不久還生殺予奪,揮軍襲京之人,如今竟能低沉沉的說出這些話來。
鳳兮神色微動,心底滑過幾許複雜,隻道小端王如此言道,怕是因心底壓抑著太多的事,並非真心。
她終歸是抬眸朝小端王望來,緩道:“那日在京都皇城的閣樓上,流暄似是對王爺下了殺手,而今王爺卻好好的,這裏麵,究竟有何是鳳兮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