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心底微微滑過幾許悵然,隨即抬眸朝夜流暄淡然一笑,道:“這些事,無須流暄操心,鳳兮有分寸的。”
說完,眼見他眉心稍稍一蹙,她垂眸下來,又低道:“這些事先不提可好?流暄說了要教鳳兮音攻,便不該為這些事分心的。”
嗓音落下時,鳳兮並未待夜流暄出聲,指尖已在琴弦上波動。
輕緩舒雅的調子溢出,然而卻因內力的淡薄而顯得普通至極,隻是待琴音流轉不久,鳳兮指尖突然撥錯了弦,錯了一個調,音律乍然突兀。
鳳兮怔了一下,目光滑過幾許無奈,心底深處,也漣漪起伏,不曾全數的安穩平息。
她知曉,她的心,再度亂了,抑製不住的亂了。
一如既往的,夜流暄的話,總能讓她心緒波動,從前是,現在也是,若說她是夜流暄的劫,而夜流暄,又何嚐不是她的劫。
屋中氣氛寂寂,微涼的風也自大開的窗戶竄入,拂動了屋內床榻邊微微飄垂的紗幔。
整日下午,鳳兮都在奏琴,夜流暄寥寥無幾的開口點了幾句,大多時候,屋內除了琴音繚繞外,再無半許別的聲響。
待黃昏時,夜流暄終歸是讓鳳兮停了琴,待鳳兮轉眸望他,他僅是漫不經心的道:“你琴技委實有長進,想必換把好琴,你便能不曾保留的發揮音攻之效了。”
能得夜流暄一句滿意,委實不易。
心底一鬆,鳳兮便朝著他咧嘴而笑,一下午的沉悶之感全數掃卻。
僅是片刻,她轉眸順著大開的窗戶望了一眼天色,隨即朝夜流暄緩道:“已是黃昏了,我去讓小二送晚膳來。”
夜流暄並未有異議,清俊的容顏平靜無波,但卻是朝鳳兮點了點頭。
鳳兮忙起身站起,隨即踱著步子朝屋門而去,待順著樓梯下至客棧的大堂,隻見客棧的大門依舊緊閉著,那一眾清一色的黑衣暗衛紛紛端坐在各張圓桌旁,模樣僵硬,麵無表情,但渾身又透著幾許疏離與煞氣。
許是接觸了些時日,客棧內那兩名小二倒是不再畏懼暗衛們了,此際他們拿著帕子擦拭暗衛們麵前的桌麵,動作自然,臉色自然,不曾如前日那般畏懼與忐忑。
“姑娘怎下來了,可是有什麼吩咐?”眼見鳳兮下得樓梯,其中那名高瘦小二忙朝鳳兮迎了過來。
鳳兮點點頭,朝小二微微一笑,緩和著嗓音道:“勞煩端些清淡的膳食上來。”
小二忙點頭,眼見鳳兮又要回身上得樓梯,小二又道:“姑娘,今日是我們小漁村新縣令上任的日子,那新縣令可是大手筆,聞說夜裏還有流水席以表慶賀,姑娘與樓上那位公子可要去看看?”
鳳兮怔了一下,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沉默片刻,低道:“這熱鬧我還是不去湊合了,你將晚膳端上來後,便出去湊湊熱鬧吧!”
小二怔了一下,忙笑著點點頭。
鳳兮瞥他一眼,不再言話,緩步上了樓。
不得不說,小二的話讓她想起了前幾日才在縣令府中燒死的縣令一家,她與夜流暄,也算是給那縣令一家招致了禍患,如若不然,烏俅之人與秋水莊之人又豈會放火燒了那縣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