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座別院,也被義軍防火燒了,亦如以前北唐宮闈那樣,燒了。
我已不知悲喜,眼睛仿佛也幹枯了,隻是待行屍走肉般沉默良久,才開始決定遠走他國。
北唐不再,此處已呆不下去了,我計劃前往東臨投靠外祖父。
在遠走的途中,我與王溱走散了,禍不單行,在迷路進入那片竹林時,我與蒼月宮宮主相遇。
第一眼見著那人時,隻見他正立在那細細的竹枝上,猶如毫無重量一般,整個人呈靜止姿態。
因心生震驚,我一時間看得呆了,不多時,那竹枝上的人頓時摘葉飛來,割破了我的脖上的皮膚。
一時間驚痛襲來,我忍不住逃跑,然而未走幾步,整個人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道引得迅速後退,最後身子莫名騰空而起,脖子霎時被一雙涼薄的手掐住了。
因根骨奇佳,大抵是讓那人驚奇了,我險險保得一命,拜在那人的門下為徒。
後來,我才知蒼月宮乃天下邪教,濫殺無辜,天下人人得而誅之,而我這已過六旬的師父,也是滿身殺戮,冷冽陰險。
縱然我是他的徒兒,但他卻從不善待於我,成天斷胳膊斷腿,是常有之事。
我被他種下了空蟲蠱毒,那是蒼月宮至頂的蠱毒,更是他親手煉製,隻為控製住我,怕我一旦成才便會反威脅他。
我也被他逼著練功,被逼著殺人,被逼著為他試毒,稍有差錯,便會被他親自打斷手腳,捏斷脊椎,甚至有一次,我被他推入敵群,獨自與數百人廝殺,而他卻立在枝頭,猶如地獄修羅一般,興致盈盈的看著。
然而這些,都不及身上的空蟲蠱毒來得厲害,隻因每次發作,皆會涼意入骨,整個人猶如冰塊一變,更似有萬刀錐心,令人生死難求。
我不敢懈怠,更不敢與他頂撞,我日日過著地獄般的日子,但也不曾真正放棄自己,隻有在空蟲蠱毒發作時,我會破天荒的想到死,然而縱然想死,卻也無力捏斷自己的脖子。
那時候,沒人知曉我的疼痛,更沒人知曉我經曆的究竟是些什麼,而我卻深知,每次殺伐亦或是蠱毒發作之後,我都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
如此一來,那鬼門關於我而言,早已無懼。
身處蒼月宮的日子裏,我猶如活死人一般,沒心沒肺的為他殺人,為他滅掉他不喜的江湖門派,一時間,我成為了他的殺人利劍,無心無情,同時也在江湖中聲名鵲起,隻可惜,卻並非好名聲,而是被人灌注上了活閻羅的惡名。
那時,我身上所有所有的溫潤之性皆蕩然無存,我也變得暴戾,變得喜怒無常,然而縱然手中亡命無數,縱然殺慣了人,見慣了血,而我卻獨獨不喜鮮血。
是以,我喜歡上了白衣,喜歡上了音攻。
隻因白衣看著幹淨,如此,我便日日穿著,日日更換,然而即便如此,我卻知曉,我永遠都幹淨不了,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