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我曾一直在想,日後的日後,待大局定下,我便將她拴在身邊,即便她恨我,怒我,但卻能被我禁錮在身邊,時時伴著我,這樣的感覺,倒也挺好。
海棠宴的前一日,我突然主動開口問她:“如果我利用了你,讓你行威脅之事,你會如何?”
我想知道這點,是以,我忍不住主動開了口。
縱然當時的聲音淡漠清冷,但我心底,卻是有些發緊。
果然,她沒讓我失望,她道:“你當初在姚府救了我,我這條命,本該是你的。鳳兮也懂知恩圖報,流暄,你利用我,我自然理解。隻求流暄能讓我保命。其實,鳳兮不怕死,隻是鳳兮此生未真正擁有過什麼東西,唯獨這條命,所以,我很珍惜,我想在這世界好好的活著,即便孤星帶煞,即便不被人接納,但鳳兮,依舊想活著。”
本是猜到她會這麼說,但如今當真耳聞,一時間,心底微微嘈雜。
我頓在原地,深眼凝望著她,我突然發覺,這幾日的沉默,似是讓她長大了,如若不然,憑她這膽怯之心,委實說不出半句讓我寬慰卻又莫名心疼之語。
我忍不住將她拉入了懷裏,緊緊的抱著。
我夜流暄此生,不再擁有任何東西,惟獨她。放眼這世上,也不再有人靠我這般近,惟獨她。
我也曾想說,我想讓她好好活在這世界上,活在我的羽翼之下,嬌貴萬千,受寵之至,然而我清晰的隻道,我陪不了她一輩子,日後的許多路,都要由她自己來走,所以,我務必,務必要讓她堅韌自強,務必讓她,傲然立於這天地間。
隻有這樣,她才可守著北唐,安然久遠。
我從不對任何事太過費心,惟獨對她,可謂是用了不少苦心,甚至不惜在她麵前嚴厲,然而她的確是對我言聽計從了,隻是,卻莫名的離我遠了。
我將她擁得極緊,大抵是心境變化之故,我強行忍耐心緒,極為難得的柔和了嗓音,朝她許諾:“你放心,你這條命,一直都會在!沒人能威脅得了去!明日你好生表現,我自會讓你,傾絕天下,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我以此鼓勵她明日努力,委實有些牽強與淡漠,但我夜流暄如今生性冷冽,委實說不出太過寬慰之言。
隻希望,她能再聰明一點,聰明的看出我的半分心思甚至是期許,這樣,她是否會理解我一些?
是夜,我依舊難以入眠,思緒輾轉複雜,難以平息。
待終於天明,我忍不住淡聲問她:“若是我要在海棠宴上將你送給一人,讓你呆在他身邊暗中替我辦事,你可願?”
她臉色陡然白了幾許,卻隻是問:“流暄,你要將我送給誰?”
我隻道:“東臨墨池。”
我怕鳳兮背叛我,給她喂了藥丸。
她聽說是蠱毒,嚇得臉色發白。
我不聲不響,心底卻在無奈的笑。這一次,她終歸太相信我的話,相信得讓我有些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