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揚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老爺爺不停追問，話多的不行，比蕭小儀有過之而無不及，磨蹭了半個多小時才願意讓曹子揚下針，等到針灸完，整個治療室就剩曹子揚一個人沒有去吃飯，老爺爺倒是很幹脆，邀請曹子揚到他家吃飯，把曹子揚汗的發抖，能去嗎？絕對不能！
讓曹子揚感覺疑惑的是，田雯不是一個人住麼？怎麼有個爺爺在南湖？難道剛從鄉下過來？不對啊，這怎麼看都不像鄉下來的人……
把老爺爺送走以後，曹子揚才到外麵吃飯，今天顯然比昨天晚，吃完去到孔首長家，孔首長已經吃完飯，韓局長和韓夫人不在，韓老首長則在睡覺。
和孔首長扯了幾句，曹子揚才到韓老首長的房間去，那會兒韓老首長睡的正香，曹子揚把了把他的脈，又看了看他的腿，沒發現有問題，剛準備退出去，突然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來，把他嚇一跳，韓老首長亦被嚇醒了過來……
“對不起，老首長，這是意外。”說完這句，曹子揚連忙掏出手機看了看號碼，然後又道，“我出去聽，等會再來。”
韓老首長沒說話！
曹子揚連忙出了房間，關上門，然後接聽：“田雯，你好。”
田雯道：“都好，看來我又欠了你的人情。”
曹子揚知道田雯指的是她爺爺，當即回答道：“不欠，我是醫生，治病是我的天職。”
“我爺爺肯定煩了你很久，他這人話特別多，是個話嘮，剛剛打電話嘮叨了我一小時，讓我給你打電話。”
“你爺爺挺可愛的。”
“有時候是挺可愛，你那邊很安靜，你在醫院？”
“我在軍區給首長看病。”
“爺爺讓我邀請你到他家，嗯，就是我父母家，吃飯，他還得去醫院，應該會跟你說，你看這事……怎麼辦？”
稍微幻想一下見到田雯父母的場麵，曹子揚就受不了，那算什麼關係？這事能怎麼辦？當然是婉轉的拒絕：“我看一看時間吧，先不跟你說了，我要忙。”
“好，有空聯係，說真的我和寒冷都還欠你一頓飯呢，如果你覺得不方便，可以叫上寒冷去我父母家，他們住在城北的南孚村。”
“我想想吧，再說。”
電話掛斷，曹子揚發現自己冒著冷汗，田雯的爺爺還要來兩天醫院，看來得避開啊！
把手機放回口袋，曹子揚連忙返回房間，然後目瞪口呆，老首長竟然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麵！
張二錢不是這麼神吧？
整整呆滯了有兩分鍾時間，曹子揚才輕聲道：“老首長，你沒事吧？”
韓老首長沒有轉過身，繼續看著外麵：“我沒事，挺好。”
“不是，我是說你站著。”
“站著？哦？啊？”韓老首長這才轉過身，整個表情給曹子揚的感覺就是他不知道自己站著似的，和曹子揚對視了有十幾秒，要向曹子揚走過去，最終卻猶猶豫豫不敢邁步，整個人看著很淩亂，語調都顯得淩亂，“曹醫生，能站了對麼？我能站了是不是？我在站著？”
曹子揚篤定道：“對，你能站了，你自己不知道？”
“我剛剛就想看看外麵有沒有太陽，不記得了，反正我看見了，太陽非常好。”
“好，先不說這個，你現在走兩步我看看。”
韓老首長搖頭道：“不行，我不敢走。”
真是不敢邁步啊，曹子揚想暈過去：“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首長啊，走路你都怕？別怕，試一試，這能證明用藥有效，還提早了好幾天，是好事。”
韓老首長還是搖頭：“不行不行，我有點兩眼昏花。”
“你就輕輕走兩步，我看你走的穩不穩，然後根據情況再換一個藥，這是必須的，因為你昨天開始喝的藥非常毒，要盡快中和，否則有危險，走吧，爭取時間。”曹子揚惡汗的很，這麵對的是首長啊，卻好像哄孩子一般。
“那……”韓老首長稍微挪動了一下步子道，“我真要走？”
“嗯，要走。”
韓老首長勉為其難道：“好吧，你站著，別動，我走過去。”
曹子揚耐心道：“我不動，我等著。”
“你千萬別動。”
“我說了我不動就不動。”
“我走了啊，你等著。”
“嗯，我等著。”
兩分鍾過去……
韓老首長道：“你別動啊，我就要走了，你一動我又無法走。”
曹子揚道：“哎，老首長你什麼眼神？我一直沒動。”
“好，你別動，我走。”
又兩分鍾過去……
韓老首長仍然在和曹子揚討價還價，那場麵非常別扭，曹子揚還無法生氣，生怕弄不好反而把韓老首長驚著，以至於功虧一簣。另外就是，曹子揚可以理解一個坐輪椅的人忽然能站起來那種複雜的心情，那種心情很奇妙，令人不敢相信，令人產生懷疑，甚至錯覺，不知所措，以為那隻是一場幻夢，生怕隻要踏出一步，夢就會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