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米初夏端著一碗醒酒湯,站在陸北業書房門口。

猶豫了很久,還是敲門進去。

“北業……”

陸北業一看到是她,第一反應有些意外。

他今晚應酬,此時正殘存三分清醒,

但是看到她,依然扯唇冷笑,

“你怎麼來了,”他靠在椅子上,饒有興味,“嗬,這段時間,你不是一直對我避之不及麼。”

米初夏沒有多說,隻是關上門,把醒酒湯端到他麵前。

男人看著那一碗湯,思緒一下子被拉回到過去。

曾經,他也經常喝酒,她也會這樣給他煮一碗醒酒湯。他會把她抱在懷裏,她則守著他寸步不離。

“你喝酒宿醉會頭疼,把這個喝了會好一點。”

想起白天陸睿說的話,米初夏心裏五味陳雜。

可是,男人卻不領情,

“今天對我這麼好?”

“怎麼,幾天不做,癢了?”

米初夏忍受著他的羞辱,又想起那天的事,指甲掐在掌心裏,快要折斷。

“陸北業,陸睿是你的兒子,既然生了他,就要對他負責。”

若不是今天親眼所見,她都不敢相信,陸北業居然會這麼冷待親兒子。

陸北業方才好不容易有所緩和的表情,在聽到她這句話後,瞬間跌至冰點,

“怎麼了?區區一個保姆,操起女主人的心了?”

“不敢,我隻是提醒你做人最基本的良知。”

“嘩啦——”

那碗她熬了一晚上的醒酒湯,一下子被他打翻在地。

碗也被摔了個粉碎。

“滾出去。”

“陸北業!”

米初夏終於爆發了,

“陸北業,我是為你好!陸睿是你的兒子,自己的兒子你不疼,誰來疼!”

“跟你有什麼關係嗎?”陸北業一看到她這樣大義凜然地站在自己的麵前,就感到無比的狂躁。

就好像,她根本不在意他和別人生孩子,根本不在意他娶了別的女人,反而還過來勸他要好好生活。

就好像,她早就放下了一切過往。

米初夏,你憑什麼?

你憑什麼這麼快就從沼澤裏爬了出來,卻讓我越陷越深,這一輩子畫地為牢!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別忘了,你隻是個被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婊子!……你什麼都不是!”

話音落下,書房裏一片死寂。

米初夏像是被下了一道定身咒。

她雙腿筆直地站在原地。

仿佛,要站到永恒。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慢慢地蹲下身去,

女人枯瘦的手,端著托盤,一片一片,收拾好在地上被他摔碎的碗片。

“我知道了。”

說完,兩行眼淚順著臉頰簌簌滾落,

指尖被碎片劃破,和不斷嘀嗒,嘀嗒掉下來的眼淚,交彙。

北業,你知道麼,

其實,我答應你留下來,從來都不隻是因為你威脅我,

而是我想在你身邊,走完我生命,最後的時光。

哪怕,隻是以保姆的身份,看著你和她,

合家團圓,幸福美滿。

可是,就連這樣,都不行麼?

米初夏收拾好東西,便離開了陸北業的書房。

沒過多久,她聽到院子裏,跑車引擎的一陣咆哮。

陸北業又走了。

米初夏不想去想他會去什麼地方,又會和什麼樣的女人在一起。

她躺在自己的房間裏,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沉沉睡去。

直到一陣尖銳的呼救吵醒了她,“救命!——著火了!——救命啊——”

“救命啊!——”

米初夏猛地睜眼,

刺鼻的濃煙煙霧繚繞,整個別墅火光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