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禾!”有人像一道風, 穿過人群,掠過風雪, 匆匆而來。
這一聲, 讓薑禾從沈年薑遲自殺的震驚裏回神, 可還來不及有所行動,發絲被風揚起, 一個人影拿著驚雷刀擦身而過。
“鑄劍,薑流!”看清人影,薑禾快速伸手, 空中響起布匹撕裂的聲音, 手心裏隻是一塊布條, 扯斷處的幾根須還在風中飄揚。
薑禾甩了手中的布,回頭望了眼即將趕過來的人,喊了聲“辛忱。”人就直衝崖底。
一個接著一個,眾人有些傻眼,這薑家人都喜歡跳崖不成?
然而,還沒等他們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又一道身影, 往崖底去了。
墜落中的薑禾, 使出一記“卷土重來”,試圖召喚鑄劍手中的驚雷刀, 眼前不斷下落的人影隻停頓了一下。
一路下墜,距離越來越近,薑禾瞅準時機, 再一記“卷土重來”,驚雷刀劃過鑄劍的手臂,回到了她的手中。
鑄劍手臂一疼,血流如注,同時身體順著力道往上飛出一段距離,再要下落時,正好被辛忱抓住。
懸崖救人,辛忱太有經驗,早在跳崖的那一刻,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薑禾喊的那一聲,他明白,是讓他救鑄劍。
崖上眾人,誰也沒料到,最後發展成了這種情形。
有人回過神來,“驚雷刀在鑄劍手裏啊!”
“鑄劍不會卷雲袖啊!”
“也不知道薑禾能不能拿回刀,斬斷接天鏈。”
這會,總算是明白過來了,做什麼要為難薑禾呢?那不就是嫌自己命長麼。旱災已經嚴重到火燒眉毛,如今隻能站在崖上祈禱。
秦悠走到索西征麵前,怔怔地問,“大師兄,是我錯了嗎?”
鍾懷遠緊了緊手中的驚鴻劍,快速搶答,“小師妹,你沒錯,這種情況誰能料到。”
“對錯、生死一瞬間,師妹,活著的人要向前看。”索西征說這一句,不單指薑禾一事,還有師父,他希望師妹能明白,能放下心中的仇恨。
鍾情看著懷遠,沒有說話。那一句“我才是莊主”讓她思考良多,她想弟弟長大了,是時候告訴他一切,讓他去麵對、承擔了。
迎麵忽然刮起一道風,來自崖底,眾人看著眼前的情況,心底越發驚奇,這,這跳崖的人還能上來?而且還是兩個。
辛忱抱著昏迷的鑄劍,穩穩地落在了雪地上。隻見他重重地彈了彈鑄劍的額頭,大舅子不聽話,他差一點就上不來了。
“教主。”夏黃泉看著膽戰心驚,見辛忱上來,快速走了過去,“怎麼樣?”
“衝擊力太強,外加失血過多,暫時昏迷,人交給你了。”辛忱一把將鑄劍塞給夏黃泉,人又往懸崖邊去。
見辛忱又往懸崖邊走,秦悠擋在了他身前,說了聲,“對不起。”她與爹,唯一對不起的是辛忱。至於薑禾,並不無辜。
辛忱哪有心思理會秦悠,一個閃身,人就往崖底而去,可轉瞬又被一股力道彈了回來,他跌落在懸崖邊,身形極為狼狽,心底空落落的,仿佛坍塌了好一塊,唯有不停喊著“薑禾”,才能得到救贖。
密室裏,對著牆懺悔的年年,忽然發現牆上的蓮花,凋謝了。那並不是一朵真正的蓮花,卻象征著一個人的生命,是城主出事了。
年年有些心慌,再次一掌打向牆上蓮,密道的門再次開啟。
年年逃命似的往密道裏跑,盡頭杵著一個冰封的人,眉間藏著不忍與決絕,右手向前維持著全力推出一掌的姿勢。
她清楚地記得那一掌的力道,當然也記得當時的對話。
“年月,你不要手軟。”
“好,隻要你不生氣。”
年年抬起右手,與年月掌心相對,“願天佑年城。”
呼嘯而過的風,前路一片白茫茫,墜落中的薑禾閉上了眼,驚雷刀上有血流過,短暫而緩慢,血流過刀尖,滑落在風雪裏。
薑禾仿佛聽見了血落在接天鏈上的滴答聲,接天鏈微微震動,低吟。
睜開眼睛,一刀劃過自己的左手腕,卷雲袖與驚雷刀合二為一,“風起雲來”,“翻雲覆雨”接連使出。
全身的血液翻騰,一路往下,夾帶的風有了些暖意,白雪變成了紅色,那一刻薑禾突然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自己好像化為一把刀,借著往下衝的力道,直直撞向崖底的接天鏈。
跌落在接天鏈旁邊,才又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有些疼,有些冷。空中忽然下起了大雪,風一吹又變成了雨,驚雷刀沒入了接天鏈裏,血順著連接處不斷滲入。
臉色蒼白,薑禾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己翻轉過來,躺在雪地裏,看著天空。
風吹過頭發,雨打在臉頰,扯出一抹笑,原來第九式“春風化雨”是這樣的,遠沒有第八式“翻雲覆雨”帶來的流星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