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之說完這句話後,便一頭栽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硯九隻得奮力扛起蕭衍之,想著先神不知鬼不覺地背回屋內再說。
“站住。”一個冰冷的聲音在硯九身後響起。
“老......老爺。”硯九嚇得條件反射的跪到地上,腦門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少爺怎麼了?”蕭明德目光不善的看了硯九一眼。
“回老爺,少......少爺隻是不太舒服,我這就去請大夫。”硯九慌不擇言。
蕭明德看著滿身酒氣的蕭衍之,眉宇之間散發出一絲怒氣:“把少爺送回去,然後自己領罰吧。”
硯九渾身一哆嗦,忙道:“是,老爺。”
......
翌日,蕭衍之足足睡到傍晚才醒來。
睜開眼的蕭衍之驀地坐起身,看見窗外即將落下去的日頭,驚出一身汗,他竟然睡的如此毫無知覺,而更詭異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下人來叫醒他。
“硯九?”
推門進來的是一個陌生的小廝:“少爺,您有事吩咐小的便可。”
“硯九呢?”蕭衍之沙啞著嗓音問道,宿醉讓他感覺頭疼欲裂,他第一次知道酒這個東西竟然如此厲害。
“九......九哥在休息。”那小廝小心翼翼道。
蕭衍之瞳孔微縮,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看來這次他又連累了硯九。
“去藥鋪給硯九拿點藥。”
小廝得令正準備離去,又聽蕭衍之補了一句:“不要去林家藥鋪。”
“是,少爺。”
蕭衍之繼續躺回榻上,等著蕭明德的到來。
從前每次他一犯錯,受罰的便是硯九,硯九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不計其數,每一次都被打的挺狠,但沒有一次要了性命。
而硯九上一次受罰應該是八年之前了,久到讓硯九和蕭衍之都忘了有這麼件事。
這也是蕭衍之一直寵著硯九的原因,隻要硯九沒犯什麼大錯,他都不想責罰他,這個世界上,他唯一能說說話的,也隻有硯九了。
一炷香後,蕭明德果然不負蕭衍之的期待走了進來:“醒了?”
從外表來看,蕭明德是一個看著十分儒雅溫和的中年男人,但他對於蕭衍之和硯九便是噩夢般的存在。
蕭衍之起身,對著蕭明德施了一禮:“父親。”
蕭明德點了點頭:“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多謝父親。”蕭衍之低著頭木然道,甚至沒有抬頭看一眼蕭明德。
“近來可是有煩心事?不如說與為父聽聽。”蕭明德繼續道,手中的兩顆核桃互相摩擦發出卡卡的聲響。
蕭衍之猛地抬頭看向蕭明德,喉頭艱難的滑動了一下:“不勞煩父親,孩兒知道該如何做。”
蕭明德微笑,伸手拍了拍蕭衍之的肩膀:“你一向是個省心的孩子。”
蕭明德走後,蕭衍之跌坐回榻上,他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全然濕透。
蕭明德越慈祥,說明他越生氣,從小到大,隻要是他喜歡的東西,從貓狗,再到人,蕭明德都要摧毀。
一開始蕭衍之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喜歡的東西最後都莫名失蹤了,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心愛的小狗被剝了皮掛在牆上,而桌上多了一道菜的時候,他決定以後再也不養任何活物。
再後來蕭衍之情竇初開,他喜歡上了一個姑娘......
年幼時的蕭衍之不明白,但他現在大約明白了蕭明德的用意。
無欲則剛,人一旦有了牽掛,便有了被牽製的可能,蕭明德想把他變成了一個無堅不摧的利器。
他生來就背負著蕭明德的夢想,他的人生從來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