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一場雨過後,落葉遍地,秋風蕭瑟。
襄王府,攬月閣。
“傷口可好些了?”蕭明德和善可親地看著硯九道。
硯九低下頭,身子不自覺抖了倆下,道:“回王爺,好多了已經。”
“那就好。”蕭明德捋了捋自己的胡須,放佛硯九的傷口完全跟自己無關一般。
蕭衍之漠然看著眼前熟悉的畫麵,他感覺自己的心早已經麻木,他想擺脫這一切,卻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
“你先退下。”蕭明德道。
硯九看了蕭衍之一眼,眼神中隱隱閃過一絲擔憂,隨後退了出去。
蕭衍之垂首等著聽訓,他近日幾乎都在家中看書習武,大門都沒出過。
“你那日去宮中看你皇舅舅,可有何異樣?”蕭明德問道。
蕭衍之不明白蕭明德這話重點在何處,於是坦白道:“皇舅舅一直昏睡不醒,無異樣。”
“能確定他真的病入膏肓了?”蕭明德眼神猶如盯上獵物的鷹隼一般。
蕭衍之看著蕭明德逐漸凝重的目光,也猜到此事怕是沒有題麵那麼簡單,他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實沒有什麼異樣,他親眼看見老皇帝吐了一大口血。
“確定,但是父親,您為何不親自去宮裏看看皇舅舅?”
蕭明德搖了搖頭:“我不能去,你舅舅一直懷疑我有謀逆之心,此次此刻去,更顯得司馬昭之心。”
蕭衍之大驚,失聲道:“謀反?太荒謬了,我蕭家世代忠良,為大慶朝付出了一切,皇舅舅為何會這麼想?”
蕭明德沉默,長歎一聲,轉身走到蕭衍之身邊,輕輕抓住他的雙肩,看著蕭衍之的眼睛,慎重道:“為父,的確有謀逆之心。”
蕭衍之腦中嗡的一下亂了,放佛所有的弦一起斷了,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從小蕭明德便教育他要以國為重,學文習武都是為了將來給報效國家,做個忠君愛國的好臣子。
謀反這兩個字從未出現在蕭衍之的字典裏,他素來以反賊為不齒,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的父親也會成為這樣的人,在他心裏父親雖然嚴厲到有些殘忍,但他從來都覺得父親是個正直的人,一個好人。
而此刻,他所有的信念,都被父親親手摧毀,那也曾經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信仰。
蕭衍之跌坐在地上,想爬起來卻又再次摔倒,手腳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不聽使喚。
“衍之,你想想,我們蕭家世代都是忠臣,可是我們得到了什麼?皇帝根本就不器重我們蕭家,還時時刻刻提防著我們,如此昏君,我們還擁戴他作甚?”蕭明德咬牙切齒道,滿眼皆是恨意。
“可是,皇舅舅把親妹妹都嫁給您了?他如果不相信您,他為何要這麼做?”蕭衍之惶恐道。
蕭明德冷笑一聲:“他這是派個人來貼身監視我罷了。”
蕭衍之心中一涼,他仿佛一瞬間明白了很多事情,為什麼他的母親從小就不太親近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那我呢?”蕭衍之問道,聲音沙啞。
蕭明德把蕭衍之扶起來:“為父自然相信你,你流著的是我們蕭家的血,以及,皇族的血,日後,我要你,當這個江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