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疏通後, 杭州府一次性往附近村鎮送了三個月的煤與糧。蒯祥在詢問過顧長安可行性後,甚至動手給一批房屋做了一層雪屋一般的加固工作。
若再降大雪,至少不怕房屋承受不住。
所有事情都步入正軌之後, 日子就變得尋常了起來。
偶有天氣好的時候, 衙役和錦衣衛會迅速行動起來,招呼上自己之前帶領的隊伍,去城外幹些活計。
牛車的鈴鐺叮鈴當啷響, 倒也有些熱鬧。
外出撈魚尋柴的隊伍,大多都已經穿上了貓老爺批發的軍綠大衣。那大衣很大, 足以從頭裹到腳。軍綠的顏色在雪地中也很顯眼, 不怕有人走失。
從清波門外回來的隊伍,大多時候會在貓咖前止步,與顧長安聊幾句, 又接上一杯水再走。
他們有了暖和的棉衣, 就不怕冷了。有了隨隊的紅薯小車,也不怕餓了。再接一杯貓老爺酸酸甜甜的水,便是連寒症也不怕了。
這來勢洶洶的嚴寒,似乎終於在冬日裏露出了一絲溫情模樣。
杭州府這邊如此,靳羽那邊卻全然不是這般模樣了。
城市早已變成一座巨大的寒冰墳墓。昔日的摩天大廈各個都成了極寒天氣裏高聳的墓碑。
人就躲在墓碑之中苟延殘喘。
活著已經那麼難, 還要嚴防喪屍、變異獸, 甚至昔日的同類。
“這他媽真夠操蛋的。”眼鏡男吐了口口水, “你們跟尋血先走!”
他們運送槍丨支彈藥的貨運車隊剛開出街區,就被對麵的瘋狗給咬上了。他們不知道是不是襲擊了某個動物救護站, 突然多了一大批奇怪的變異獸。
正常的變異獸就比如他們以前的煤球,機靈懂事又聽話, 是通人性的大寶貝。但對麵那群瘋狗的變異獸卻不一樣。
紅著眼, 攻擊性極強, 且不怕疼。語氣說是變異獸……不如說是……
喪屍獸。
“啾——”小鳥的叫聲從頭頂傳來。
眼鏡男猛地往門後一縮:“老大!”
靳羽在另一棟上架槍,聞言也沒有動作。直到那喪屍鳥直撲門框——
“砰——!”
一擊即中。
靳羽當即收槍換位。
“你跟他們先走。”他一邊往樓上跑,一邊說道。
“不行老大。”那眼鏡男氣喘籲籲,“得有人給你架槍。”
“先走。”靳羽沉聲道,“不然誰都走不掉了。”
天上有明顯的鷹嘯聲。他們基地的紅臉蛋玄鳳已經迎了上去。
靳羽的基地多是同一個國家的留學生,大家熱愛種地,善於基建,也養著不少變異獸。但真的沒有對麵那樣狠得下心,更沒有那麼喪心病狂。
天上那隻白頭鷹的雙眼和喙部都變成了血紅,這明顯不是正常變異。他們的紅臉蛋小鸚鵡戰敗是遲早的事。現在不走,誰都走不掉了。
“你聽我說。昨天收音機裏的消息你聽了嗎?”靳羽問。
眼鏡男猛地一怔:“什、什麼?”
“我們的祖國媽媽,正在逐步恢複秩序。”靳羽說著,露了個笑,“我們的國家永遠不會放棄自己的人民。所以你們要堅持住,秩序恢複之後,他們肯定會想辦法來救我們的。”
他語速很快,聲音卻很溫和。聽得眼鏡男渾身都起雞皮疙瘩:“老大你什麼意思……”
“所以現在聽我的,都走!”靳羽厲喝一聲,“我是老大,我有義務保證你們更多的人活下來!活著回去!這狗屁地方都還沒待煩嗎!”
一隻紅眼齧齒類動物襲擊上了他的狙擊槍。靳羽猛地用力一甩,用槍托把那紅眼變異獸貫到了牆壁上!
牆上的冰層頓時裂出一串蛛網一般的縫隙。
那喪屍鼠尖嚎一聲,沒了聲息。
靳羽隨意在牆上擦了擦槍,繼續上樓。他們的車隊剛剛拐彎,行跡被層疊的大廈遮掩住了。
但幾隻變異獸還守在街口,想來還未曾走遠。
天上的紅臉蛋小玄鳳被啄掉了好些毛,那些綠色的毛上還帶著紅色的血跡。靳羽來不及心疼,他找了個合適的位置,開始架槍。
身後,有小鼠窸窸窣窣靠近的聲音。
但這是個很好的狙擊位,靳羽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鷹嘯唳唳,鳥鳴啾啾。一黑一綠,一大一小兩隻鳥在天上纏鬥成一團。
對方沒有子彈了,不敢靠得太近,隻能指揮喪屍獸不斷往前推進。
眼鏡男一邊撤退一邊開槍。他有一匣子子彈,足夠他退到街口的變異獸身邊。
靳羽眯著眼,趁著紅臉蛋玄鳳與那隻白頭鷹分開的一刹那,子彈出膛!
狙擊槍的槍鳴刺激了紅眼睛的喪屍鼠,它們驚跳起來一同而上——靳羽眼疾手快抽出長匕,快步往門外跑去。
門外,數不清的喪屍貓抬起了頭。
……
“嗚喵。”
小煤球突然一頓。它低頭看著自己的爪爪,那隻早就沒有手掌的爪爪,在小貓咪的眼睛裏瑩瑩發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