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一更】(1 / 3)

張文弼看著小貓:“你……”

尺玉大眼睛撲閃撲閃:“喵嗚~”

這貓小小的, 軟軟的,看起來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懂。

和他們威風凜凜可搏鷹、抓狐、捕兔的大白貓差遠了!

他們大白貓尺玉一拳絕對能打十個這個小貓咪尺玉。

絕對。

“唉。”張文弼歎了口氣,“你主人……”

“喵嗚~”尺玉軟軟地叫了一聲,輕輕一跳落在張文弼的肩膀上, 端坐著挺起自己的小胸脯, 側頭去巡視那長長的補給隊:“喵嗚!”

張文弼被小貓一催,頓時道:“哎, 對對對。先做正事。”

小小的貓咪坐在他的肩上, 一步也不挪動。像一個毛絨絨的小監工,跟著張文弼進進出出。

楊指揮使他們見了就笑, 拱手行禮張口就是:“喲,國公爺, 帶孩子呢?”

張文弼被調侃了還沒法反駁, 隻能試圖與小貓商量:“小尺玉啊, 不如你先……”

“喵嗚?”尺玉歪了歪頭,一雙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張文弼說不下去了。

不就是個小貓嗎!不就是小貓想看熱鬧嗎!帶著小貓一起工作又不礙事!

把貓帶好了, 回頭也好找機會勸勸他們家小貓精。他們家小貓精不肯回京, 這事且有得磨呢。

眼下朝廷的賑災銀糧得入庫, 而後還得按戶分發。事情這麼多, 還是先忙正事。

等張文弼和況鍾昏天黑地的忙完, 才發現早就月上中天。

他糾結好半天, 才決定去客院裏尋他們家小貓精。

去歲冬老天不開眼, 他們陛下內心鬱結得也病了。陛下本就身體不好了,此次派他來尋小貓精,許是……

唉。不管曾經有多大的誤會, 這時候還能不回去看一眼嗎?

月涼如水, 明光如霜。

張文弼也沒帶人, 就自個兒一個急匆匆地往客院去。

顧長安與白七都在院子裏,兩人支了個小桌子,正在……煮火鍋?

張文弼一聞著那香味,腹中就咕嚕了兩聲。他忙碌了一天,還未怎麼吃飯。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張文弼大大方方地入座,笑眯眯地說:“我今兒有口福。”

白七看了他一眼,懶得說話。倒是顧長安遞給他一副碗碟:“您若也沒吃飯,就一同吃一點吧。”

“也?”張文弼道,“怎麼你們兩個也沒吃麼?”

“挑食嘛。”顧長安笑道。

隻是挑食的不是他,而是他們家那個老虎精。

白七對凡俗的食物著實沒什麼好奇心,出去一趟,坊市兩邊開張營業的茶樓酒肆沒有一間能勾起他的食欲來。

顧長安也沒什麼一個人吃的想法。走過逛過,也就幹脆回來自己做點小火鍋。

底料依然是尺玉從自己的小圍脖裏扒拉出來的,貓咖裏儲存著的底料。高湯是府衙的大廚房提供的。顧長安在裏麵倒了一些生靈草漿,勉強做成了一鍋靈氣四溢的底湯。

隻現在張文弼來了,白七準備的那些靈獸肉也就不太合用了。白發的少年郎沉默地又從袖中掏出了一個食盒,裏麵滿是普通的肉卷。

“你吃這個。”他說。

張文弼有些驚訝,倒也沒推辭。

一頓飯吃得正酣,張文弼才開了口:“顧郎君啊,其實你也應當知道我家老爺是誰了。你那般聰明,怎麼會不知道呢。”

“自從你離開過後,他身子骨一直不大健壯。早前與敵作戰,到底還是傷了根基。”張文弼說著,有些感慨地喝了一碗辣湯。

火辣辣的鍋底入喉,辣得他咳嗽起來。他走到一邊去,咳到眼淚都出來了,才一抹臉又走了回來。

“這天時不太好,他心中急切,這一急便又病了。我出京的時候,他與我言說杭州府有你在,定是不會有大災。若抵達時災禍未結,就全力相幫。若是災禍已解,便想再看看你。”

“他身子骨不好啦,我也怕……”張文弼長歎一口濁氣。

他年紀也大了。若非自個兒身子骨也不行了,哪裏會安安生生在京城裏當一個國公爺?他也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兒郎,是朝廷的武勳!

可陛下年紀還小呢。比他小上二十來歲,身子骨也不行了。

想到此處,張文弼又歎了口氣。

“他就想再看看你。”

顧長安瞥了一眼尺玉。

尺玉坐在張文弼的正對麵,小小的身體被熱騰騰的蒸汽與桌麵給遮住了。張文弼有感而發時,它就在椅子上喵嗚喵嗚悶頭大吃。

“您的意思,我們都知曉了。”顧長安輕聲說,“隻是見與不見,我說了不算數。”

“那誰——”張文弼急道。

顧長安搖了搖頭:“您莫要著急,等我們討論過再告訴您。”

張文弼不懂這有什麼好討論的?

難道成婚了就有家庭拖累,去不去京裏還得看那老虎精的意思?

他想到這裏,不由得看了白七一眼。

這少年郎看起來不近人情,還不給他們家小貓精自由。就該和離了才好!

“哼!”張文弼忍不住冷哼一聲。

白七掃了他一眼,懶得與他計較。

有些人腦子都在戰場上,平日生活裏忘了帶下來。大度的虎虎很理解。

雖然理解,但還是悄悄拿走了小貓咪的貓碗。

“嗚喵!”尺玉跳上桌抗議。

“尺玉,說了多少遍了不能上桌子。”顧長安立刻訓貓。

張文弼當即道:“孩子還小,你別那麼嚴格。”

“喵嗚,喵!”

一頓飯吵吵嚷嚷的吃完。

張文弼分明沒喝酒,卻總覺得自個兒有些醉了。他回了屋子洗漱完畢,往床上一倒就人事不知地睡沉了。

而客院裏,丫鬟們收了桌子,就隻餘下顧長安和白七二人一人一張逍遙椅地躺在了院中。

天上月光融融,雲淡風輕。顧長安摸著懷裏的尺玉,問它:“你想去見他嗎?”

尺玉團成一團縮在他懷裏,不肯說話。

顧長安緩緩道:“你和他有些什麼過往,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會強迫你做決定。其實我不太在乎他到底是誰。就算他是皇帝,我有你們,有貓咖,還有萬界互聯,他也奈何不了我。”

“我隻在乎你,尺玉。”

小貓咪的耳朵動了動。

“我怕你後悔,也怕你失落。”顧長安輕聲說,“他在我的認知裏,本也沒幾年好活。我怕你們見不到最後一麵,你會傷心。”

尺玉坐了起來。

它在顧長安的大腿上,仰頭看著長安:“長安,不是我想不想。而是我能不能。”

“轟隆——”

天上突然炸起一陣雷聲。

尺玉的尾巴甩了兩甩:“長安,這個決定隻能你做。”

小貓咪的聲音放得很輕,細細地,像小朋友撒嬌一般。

顧長安摸著它暖融融的小身體,想著那“能不能”與突來的雷。還有朱瞻基……留給後世的一樁奇特曆史。

當年朱高熾離世,青年的朱瞻基帶著人馬輕車簡行從南京回北京奔喪,而朱瞻基的好皇叔朱高煦,則準備在半路截殺朱瞻基,好自立為王。

最終結果卻是朱瞻基安然無恙的回到了北京城。

顧長安垂著眼,看著尺玉金光璀璨的樣子。

這裏麵……必然有尺玉的故事吧?

“那我們就上京城一趟吧。”顧長安道。

尺玉趴了下去,它毛絨絨的尾巴輕甩,慢悠悠地勾著尾巴尖與顧長安垂下去的衣袖打架。

“尺玉。”顧長安喊它,“你當真是個係統嗎?”

“喵嗚~”尺玉軟綿綿地叫著,“我是不是係統,都是長安的乖乖尺玉呀。”

它的小尾巴卷上了長安的手腕,又被另一條雪白的粗尾巴打了下去。

白七躺在一邊,滿臉正經。可他身後不知何時化出了老虎尾巴,正在悄悄牽長安的手。

“小氣鬼。”尺玉氣呼呼,它直接站起身,道,“長安抱抱!”

顧長安被它搞得哭笑不得,隻能一手摟起小貓:“好,抱抱我們尺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