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楞在了那裏。
他凝視了白七半天, 才輕聲問:“你覺得……我不愛你嗎?”
白七沒有說話,他側過身抱住了長安,將臉埋在他肩窩蹭了蹭。
這是當虎虎的時候留下來的習慣。想撒嬌了, 想逃避了,就把臉埋在長安懷裏。好像埋進去就安心了。
可是長安卻歎了口氣。
“白七。”他輕聲喊, “如果我讓你不安了,那一定是我的錯。”
“我不太習慣, 也……不太敢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我也更加不擅長與人建立一段親密關係。所以很多時候, 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你感到安心。”他擁抱住了撒嬌的老虎精, “但是,能和我同床共枕的, 除了我的貓,就隻有我愛的人。”
他說著,又笑了起來。那笑聲又輕又軟:“你說我們白七爺屬於哪一個?”
白七聽得心中放起了盛大的煙火。
他得寸進尺地緊緊摟著長安的腰,要求道:“那你不許養別的貓貓了。”
“好。”
“也……也不許養別的老虎精了!”
顧長安被他說得無奈了:“這天地間除了你一個老虎精,我還從哪裏找第二個?”
“那誰知道會不會從哪裏冒出來個小妖精。”白七嘀嘀咕咕。
“好啦。”顧長安拍了拍他, “保證隻有你一個虎虎, 也隻有你一個老虎精好不好?”
“嗯哼。”白七心滿意足了。
他放開長安,牽著他去趕遠方的人群。
夏日的烈陽越加熾烈。可他卻覺得,這天地間最明亮的太陽,都在他手中了。
想到這裏, 他又忍不住去看長安。
看一眼。
再看一眼。
盯著不放了。
“看路。不要看我。”顧長安說。
“你還是這樣最好看了。”白七輕聲說。
顧長安歪了歪頭:“嗯?”
雙眼明亮的, 白裏透紅的, 一看就健健康康的長安, 是三千世界裏最好的長安。
遠處的犴龍紫旗還在陽光下獵獵飛舞, 人群的歡呼聲還能一浪接一浪的傳來。
白七在那樣熱烈的歡呼聲裏握緊了長安的手:“下一個地方去哪裏?”
“先去與於巡撫道個別, 然後嘛……”顧長安想了想, “到時候再說吧。”
喧鬧的人群追著犴龍紫旗回了城。
器宇軒昂的犴龍穿過禦街,在知府衙門前捕捉了毒蟲時,夕陽已經西下。
它在餘暉之中吞食了毒蟲,又仰天長嘯。
虎嘯聲中,巡撫衙門前也燃起了衝天的火柱。犴龍紫旗繞著火柱飛揚,犴龍就在火中穿梭搖曳。
百姓們圍在衙門外,奮力鼓掌,不住的叫好。
夕陽的餘暉漸漸散去。
犴龍最後一次繞火起舞,然後一頭紮進衙門之中,再也沒有出來。
巡撫府衙內點起了熱鬧的煙火。
火樹衝天開出銀花,一聲聲爆炸聲中,宵禁的時間逐漸臨近。
百姓們三三兩兩的散去,等到最後一朵煙花散去,熱鬧的夏至終於落幕。
第二天一早,兩人找到了於謙告別。
於謙也問:“準備去哪裏?”
顧長安笑眯眯地:“哪裏都好。和我們家白七爺一同,去哪裏都有意思。”
於謙聞言一愣,他不由得看了看那白發的少年郎,卻見那老虎精一整張臉都要紅透了,在白頭發的襯托下,那張平日裏冷峻的臉簡直都快紅得發光。
發現於謙在看自己,他還矜持地點了點頭。
於謙眼中含笑,朗聲道:“見你們二位感情還是這樣好,我便放心了。安全的事情,你們也不用旁人操心,我便祝二位一路玩的開心吧。若是秋收時能回來,再請你們吃開封的特色菜。”
“好。”顧長安笑道,“若是有閑暇,我也會回來看您的。”
離了府衙,顧長安看著清透的碧空,突然就靈機一動:“我們去海邊吧!”
說道海,那就必然是福建那邊。
鄭和帶回了紅薯後,就再也沒了消息。倒是福建巡撫很是知曉貓老爺與鄭三寶的來處,既然鄭三寶依貓老爺的意思從海外尋回了糧種,那就沒有他拖後腿的道理。
第一年便用了近百畝地來試種。在那個罕見的寒天裏,那近百畝地產出的紅薯,簡直幫了福建府大忙!
於是這第二個年頭,福建的紅薯便從近百畝地直接擴成了近千畝地。除了官田裏中得熱鬧,便是民間也已經廣發苗種。
顧長安與白七到的時候,福建天氣正熱,卻也正是出海的好時候。
海邊熱熱鬧鬧都是出海的商船。
有出海捕魚的,有出海尋市的。
船上的船貓在市場裏穿梭著,時不時就能討到一尾小魚吃。
顧長安沒見過這種場麵,不由得就停住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