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如洗的海麵上,海鷗展翅翱翔,目力所及處幾艘漁船在波濤中搖曳。
孟建業坐在鬆軟的沙灘上,雙手枕在頭,靠在一處礁石,迎著略帶腥味兒的海風,看著這一幕嫻靜而又磅礴的風景,很有種愜意的味道。
便在此時,舒緩而悠揚的《軍港之夜》伴著徐徐的海風灌入孟建業的耳中,令他有些微眯的眼睛變得一片恍惚,這才意識到,自己早已離開熟知的21世紀,來到如今改革開放剛剛興起的1982年。
作為曾經的海軍艦艇專家,剛剛三十出頭的他有著數不清的榮譽和頭銜,海軍工程學博士,艦艇動力工程師,艦艇損管專家,第九批海軍飛行員證書獲得者……幾乎數不勝數,堪稱海軍當中為數不多的複合型人才。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前景無限的海軍後起之秀,卻在即將成為第三艘國產航母參謀長前夕,駕駛著新型艦載機試航時突發事故。
於是便穿越到如今的80年代初期,成為了如今的蒙建業,一個年僅18歲的中專畢業生。
若是在三十年後,中專學曆跟上不了台麵,可在八十年代初期,中專卻是實打實的金字招牌,不但包食宿,包分配,條件好點兒的還有補助拿,總而言之一句話,隻要帶著腦袋進去學就行,其他的一切都不用操心。
蒙建業就是帶著這樣的心態進入的中專,三年苦讀之後,本想著能分配到城市裏做個盡職盡責的小幹部。
結果等分配意向下來,蒙小東的願望一個都沒實現,因為那一紙分配證書將他落到了嶺南省臨島縣一家名為奮進的小船廠裏,成為一名寫寫畫畫的宣傳幹事。
對於這份成天閑的蛋疼的職務,如今的蒙建業到沒有身體原主人那般厭煩,反而覺得這種清閑讓他身心很是放鬆,畢竟在上一世,他就跟高速馬達一樣,不停歇的轉了三十多年,早已身心疲憊。
如今清閑一下,也沒什麼不好。
正因為如此,蒙建業在工作之餘便會來到廠外的這片海灘,看看風景,吹吹海風,好不愜意。
“軍港的夜啊~~靜悄悄,海浪把戰艦輕輕的搖~~”
片刻之後,《軍港之夜》的旋律又一次從停靠的駁船上響起,蒙建業也不自覺的輕聲哼起來,於是將雙眼一閉,就準備在無限的單曲循環下,如此放鬆卻實則無聊的過完這一天時,蒙建業身後卻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我說焦大林,焦大廠長,我這都急得快上房了,你們可好,連船出了什麼故障都沒找到,你這讓我怎麼交代,怎麼交代?”
一位皮膚黝黑,穿著海魂衫的中年男子,掐著腰直視著麵前的奮進船廠廠長焦大林。
此刻的焦大林也是一臉的凝重,瞥了一眼船廠碼頭上的那艘海軍拖船,目光中帶著幾許複雜之色,但很快便被一股堅定的氣勢所取代:“你放心,1143船我們廠保證能修好,如果你那裏急用的話,我可以幫你從老張哪裏調。”
“調?你以為你焦大林是誰?海軍參謀長還是基地司令員?”焦大林話音剛落,中年人便冷哼一聲旋即抬手指向外海:“知道離這裏一百海裏外在幹什麼不?演習,三大艦隊的聯合演習,周圍各大基地都在為這次演習卯足了勁兒,你別說調船,就是調個船皮都沒有。”
焦大林對中年人的話並沒在意,反而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遞給中年人一根,幫其點上後方才語氣放緩的說道:“半個月的維修工期不是還沒到嘛,你放心,等工期到了,船還是老樣子,我這個廠長不幹了,給你郭大主任當警衛員行不?”
“行了吧你!”被叫做郭主任的中年人嫌棄的衝焦大林一揮手:“就你們廠這能力,別說工期到,就是再延你們兩個工期也弄不好。”
言罷,郭主任臉色忽然一肅,語氣變得鄭重起來:“說真的,如果不是看在咱們兩這麼多年的交情份兒上,我根本不可能給你開這個口子,讓我說,你還是聽老張的,別在這個廠幹了,調到沿海大廠享清福算了,幹嘛要做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
“我……”
焦大林聞言,始終如常的臉色也不禁變了數遍,隨即猛吸了幾口煙,在屢屢升騰的青煙中爽朗一笑:“或許我就是個閑不住的人吧!”
“我看你不是閑不住,而是愛折騰,在部隊那會兒幹的好好的,你幹嘛要提作戰思想過時?而且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說。
好吧,終於把自己搞轉業了,轉業就轉業吧,可你到好,放著大城市機關幹部,大廠領導不去幹,非要到這隻會造水泥船的小廠,別跟我說什麼寧為雞頭,不為鳳尾的屁話,我看你就是窮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