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城樓的女子跑了好遠才走出了白煙的範圍,她隻來得及稍稍喘了口氣,就聽見一聲巨大的撞擊聲,猛然回頭,高大的城牆轟然倒塌,接著便升起彩雲,是為大紅吉兆。
她一時間眉眼怔怔,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嘴角上揚顯出了笑,卻在眨眼間掉下淚珠來。
砸死了這群畜生,真是蒼天有眼!
她本是隴州連月繡莊的繡娘,自從隴州被占領了,連月繡莊連她在內,好幾個年輕女子都被擄到了這群厥兵手裏,被折磨玩弄,而他們說她長得最為好看,於是被獻給了厥國首領。
她雖隻是一個小小的繡娘,卻也是胸懷家國,絕非苟且偷生之輩,她原想著被如此折辱,倒不如死了算了,可她不甘心,即使那首領是個變態,對她用各種來自厥國的小玩意兒百般折磨,她依舊咬著牙熬著,隻想找機會把他弄死再自盡。
如今看見城牆傾倒,祥雲在上,大仇得報,心情大喜中又帶著一點酸澀。
正想著,就見煙霧散去,大批的軍隊迎麵而來,為首的將軍向她這邊衝來,路過她身邊稍稍停頓了一下,留下了帶著歉意的安慰,“受苦了。”
若是沒人安慰也就罷了,可偏偏有人在她曆盡苦楚之後來了一句,繡娘酸澀的情緒一下子便壓不住了,她背過身去,嗚嗚咽咽地哭出聲來。
她哭得厲害,覺得委屈又丟臉,卻怎麼也止不住,有人戳了戳她的胳膊,她捂著臉狼狽的回過頭。
繡娘認出她是站在將軍身邊的人,沈戴宜對她微微一笑,似乎並不介意她這幅摸樣,還給她遞上一張帕子。
嗚~她真好。
繡娘哽咽著想。
她道了聲謝,結果帕子把臉上的鼻涕眼淚擦了個幹淨,看到潔白的帕子變得髒兮兮的,又忍不住紅了臉,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沈戴宜聲音十分溫柔地提議,“剛剛在搜查的時候,發現城牆底下還有一兩個砸的半死的厥賊,妹妹你想要玩——玩——嗎?”
她說的緩慢,繡娘聽得真切。
嗚~更好了!
雖說大炮已經炸死了城牆上的很多厥賊,但大部分的厥兵是在隴州城內還沒來得及被派出的,此時厥國首領以及所有算得上高層的領導者都被炸死炸傷了,他們一時間群龍無首,亂作一團,倒是十分的好收拾。
一時間厥兵的掙紮求饒聲,慶軍的嗬斥聲此起彼伏。
不少百姓把耳朵貼著門聽了半天,發現聽到的都是口音奇怪的厥兵的反抗和求饒聲,忍不住打開了門,就見到曾經欺壓到他們頭上的厥兵,此時像個鵪鶉一樣被慶軍提溜著。
有士兵看見了麵露茫然的百姓還會耐心解釋道:“大娘/姑娘/兄弟,陸大將軍已經把厥賊頭頭炸死了,如今隴州城已經恢複了,你們大可安心了!”
百姓顫巍巍地問:“那你們在幹什麼?”
“我們在捉捕厥國餘孽,不用擔心。”
百姓看了看一身盔甲,威風凜凜的士兵,再看看躲來躲去的厥賊,咽了咽口水,也不顫了,“我們來幫你!”
一時間,不少的百姓都開始了奔走相告。
“二狗子,城複了!陸將軍把厥頭子都炸飛了,出來吧!”
“虎大哥!陸家軍來了,咱們不用躲著了,快去看看。”
“快來,快來,咱們也幫著找找那群厥賊都藏那兒了,順便我給你講講陸大將軍顯神威的事!”
他們呼朋引伴,邀朋喚友,聚起來一撮撮的人,也自發的去找厥兵,專門挑那種瘋狂躲藏的落單厥兵,找到了就幾個人一頓暴走,然後喊慶軍來抓回去。
不過半天的時間,隴州城內的厥兵就找的幹幹淨淨。
自從厥兵一開始占領了隴州,就破壞阻隔了很多隴州和外界連通的路,此時城牆那邊被人守著,隴州城內的厥兵便被自己困在裏麵出不去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陸啟元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巡視過下麵的軍隊和厥兵。
每個厥兵的臉上都青一塊紫一塊的,他們垂頭喪氣,惶恐不安,全然沒有了平時趾高氣昂的樣子。
而旁邊紮堆圍觀的百姓就顯得格外的興奮和激動。
他們有的剛剛遇見了前幾日逃出去的親戚朋友,有的在聽到聲響以後就打開門偷偷查看過,憑借豐富的想象力,對於城牆那邊的事情傳的神乎其神。
此時眼巴巴的看著他,這位傳說中的能借天力的武曲星陸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