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5留了韓青禹四人在駐地吃飯。在一線戰場這樣的地方,既然人家一個小隊的人都開口留你了,除非真的事情很大,否則都很難拒絕,也沒道理拒絕。
飯桌上的風景有些特別。因為1655這邊就算是留下來沒去醫療站的人,也幾乎全部都是傷員。
食堂的長桌排了兩溜兒,廚房也做足了工夫。在場隊員一個個都纏著繃帶,或貼著滲血的紗布,但是臉上都有笑容,說著笑著,大口扒飯,大塊吃肉。
不時以水代酒幹上一杯。
偶爾有人動作大了,牽扯著傷口了,自己個兒抽口涼氣,再罵兩聲疼,最後齜牙咧嘴地還是笑。
然後又說回關於砍大尖的事,說一些名字。
楊清白人生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場麵,坐在其中看著感覺有些震撼。一種和戰鬥現場並不相同的,無聲的震撼……傷和血和笑容交織。
說是到此才終於完整體會了蔚藍的一線戰場,激動大了,恨不得也拎上一把刀,和大家站在一起。
“怎麼?”劉隊長抬頭,突然發現韓青禹身邊,沈宜秀雖然也坐著,但是並沒有吃東西,困惑問:“秀姑娘不餓嗎?還是我們小隊的飯菜不合胃口啊?我們隊裏辣口的占多,平時自己習慣了,你看……”
鏽妹一下似乎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才好。她的情況,如今已經可以坦然對身邊的人說,但仍然不希望被更多人知道和議論。
而這個問題,也許他們以後每次出去做救援任務,都會被問起。
裹著鐵皮的手在長桌底下,無助和自然地揪住了韓青禹的衣角。
韓青禹放下筷子,遞手過去,隔著鐵皮拍了拍她的手背,想一下,代答說:“沒,隻是因為她身上這副全甲,穿上和拆解起來都有些不方便。”
“哦,是這樣。”劉隊長點頭笑起來,看了看說:“確實是跟我以前見過那兩三個全甲戰士不太一樣……”
“我其實也愛吃辣的。”因為韓青禹幫忙找到了合適的說法,沈宜秀放鬆下來,自己接了一句。
劉隊長笑起來,打趣說:“那你這樣坐著幹看,回頭饞壞了,可不能怨我們1655啊。”
沈宜秀也笑,說:“不會,我就是特意看著解饞呢,你們這好些菜,我們1777都沒燒過。”
這話自然是沒人相信的,聽著就知道是小姑娘在嘴硬逞強。
旁邊一圈人都被她逗得笑起來。
隻有韓青禹幾個知道,鏽妹說的其實是實話。在自己小隊的時候,她就每次都坐桌邊看,有時候還會跟他們打聽桌上各種菜的味道。
甚至她最近開始去廚房學做菜,說是要做給大家吃。
“那我幫你解解饞。我跟你說啊,這盤夫妻肺片特別好吃,入口特別嫩,然後不光辣,還麻,嘖,我好像還嚼出點甜來了……”
韓青禹假裝在逗她、氣她,把味道說給她聽。
鏽妹聽完起身,跑廚房去了。
大夥都以為她是被韓青禹氣的,又一次笑起來。
這樣吃到最後,就變成圍桌閑聊了。
“對了,劉隊。”韓青禹突然想起來個問題,就問說:“你們現在,至少十五六名隊員短時間不能上陣,接下來的防禦怎麼辦?!”
“借人啊。從區域分部借幾個,再同一個團的各個小隊,一起幫忙湊幾個老兵。”劉隊長理所當然地答完了,神情糊塗一下問:“這你都不知道?合著這些東西,你什麼都不懂啊?”
“……啊,是,就知道拿刀了。”韓青禹尷尬一下,1777沒經曆過這些事,他也不是領導,沒人跟他講這些。
“拿刀就是本事。”旁邊1655的戰士們起哄給他台階。
“那是的。”劉隊長點點頭,也笑起來,心裏原先還存有的一點困惑,頓時都解開了……麵前的天才戰士,本身其實也不過是一個新兵,毛頭小子。
飯後,四人告辭返回。
1655始終沒提起跳傘和繩降的問題,更沒往外說。
但是有兩點,先前拒絕者方麵在區域通報裏沒說的現場情況,還是很快從1655的隊員們口中傳出,傳開了。
一,1777的救援隊就三個人,夠了,他們幾乎秒殺了兩具大尖。
二,他們的打法,是直接從直升機上跳下來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