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青少校。
一麵旗,溪流鋒銳的軍旗。
那個剛筆直墜落的身影,一身染血,左手戰刀,右手旗麵,整個人如同一麵旗幟升起,直線衝向天頂。
與之相伴,一個紅黃色炎龍巨大而飄渺的虛影,急速升騰。
“青少校回來殺普嗒爾了。”每個人都是這樣想的。
當時的畫麵,看起來也確實如此。
天頂亂戰之中,青少校左手的戰刀,自下而上幹脆利落地捅進了普嗒爾的胸口,捅至沒柄……同時間,隻聽得一聲巨龍的哀嚎,空中炎龍龐然的虛影破碎、飄零。
漫天光影模糊中……
左手戰刀被留在了普嗒爾的身體裏,韓青禹棄刀,借力一躍,整個身形蕩起,右手軍旗展開,橫向離開畫麵。
很多年前,韓青禹還是一名蔚藍新兵,當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陪練的鐵甲不是機器人,裏麵藏著一個小姑娘的時候,他答應過她,若她將死,讓她看到自己長大的樣子,同時,絕不讓她被別人看見。
有些時候人們會覺得,在生死麵前,這些東西並不很重要。但是鏽妹從十歲出頭,一直呆在這副鐵甲裏,她覺得重要,那就重要。
……染血的旗幟在空中裹住了鐵甲。
韓青禹將人橫抱在胸前。
墜落。
“那天落地的時候,青子整個人都已經不成人形了,他像一具血屍站在那裏,意識不清,好像在找什麼。”楊清白後來說:“當時我想上去幫忙來著,但是他已經認不出我了,嘶吼著不讓我靠近。他誰都不讓靠近,一直到瘟雞帶著折秋泓趕到,慢慢開口安撫。”
“最後,他親手把鏽妹抱進了現場臨時搭建的醫用帳篷,眼睛被血凝得睜不開,他就聽聲音跟著走,一直到把鏽妹放在手術台上,自己倒在手術台邊。”
楊清白的所知,到此為止。
後續,帳篷被重重圍住,不讓任何人靠近。
…………
當韓青禹在一張臨時病床上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手術台邊,折秋泓偏頭看了他一眼,說:“鏽妹真的很漂亮,對吧?”
“嗯?”韓青禹似乎沒聽清。
“這是我作為醫生和女人,見過最完美的身體。”折秋泓示意手術台說:“別裝傻,你其實早看到了吧?你送她來的時候,鏽妹身上就已經沒有鐵甲了。”
“沒,當時沒注意。”韓青禹先偏頭,後搖頭。
“那要不你現在看一下?放心,你不想負責的話,我可以不告訴鏽妹,你早就已經把她看光了。”折秋泓難得這麼八卦一次。
“滾!”韓青禹強撐起來,下了床,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步挪到醫用帳篷門口,沒回頭說:“幹脆你別跟鏽妹說,是我給她抱過來的吧,要不事情解釋不清楚……就說是你在地上撿的,告訴她你撿到她的時候,鐵甲還在。”
“……好吧,如果她能醒過來的話。”折秋泓在身後,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
…………
“所以你當時到底是看了,還是沒看?”溫繼飛問這句話的時候,那位自稱楊鐵雨的聯絡官小姐,還在身後遠遠跟著,一邊生悶氣,一邊臭罵某些人無情無義。
因為Ne和尼科拉的威脅,沈宜秀少尉的生死與所在,是蔚藍在南極戰後最大的絕密之一。關於她的情況,除了一則死訊,連在衛星通訊中都不許提及。
幾天前,當鏽妹終於從生死無定得昏迷中醒來的時候,蔚藍元老會通過折秋泓給出了一則建議,讓她借此機會,暫時先換一個身份生活。
鏽妹想了兩秒鍾,覺得這個建議有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