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習慣一下吧,因為老兵們。”在心裏對自己說了一句,韓青禹目光轉回,望向台下的前輩們。
然後,他突然笑了一下。
僅僅因此,台下軍陣及廣場周邊的人群裏,一陣低聲嘩然。
因為,其實青少校很少在公眾麵前笑過。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他過往的形象,更多是一個表麵孤僻,冷淡甚至冷血的強大人類戰士(說表麵是因為人們都很願意相信他內心的熱血與善良,盡管這個世界長期流傳他曾經的那個外號,以及他在與人相處,尤其是在與女性相處方麵的某些神奇事跡)。
難得一次見到青少校這樣溫和、親切,甚至有些許頑皮的樣子,民眾們都感覺意外,同時開心極了。
至於老兵們……他們也在笑,笑的時候目光慈祥。
“各位,叔,伯,兄弟。”韓青禹開口語速不快也不慢,臉上依然保持著微笑,頓了頓說:“爺爺就不喊了,雖然在場可能確實有些前輩年紀到了,但是,我怕喊出來被人占便宜。”
現場,經由至少三種語言同步翻譯,老兵們一窩接一窩地笑起來。
其實,從剛才韓青禹開口喊叔、伯的時候,陣列中來自華係亞的老兵們,就已經在默默應答了……現在,各國老兵操著各種語言,紛紛都在回應,嗓門一個比一個大。
就連賀堂堂和溫繼飛在韓青禹身後,都在小聲回應。
果然,天下的“賤人們”都是相似的,老兵Pi們占便宜的愛好,也都是相通的。
“姐姐和阿姨都不喊的麼?又不是隻有男兵。”楊聯絡官可不小聲。
於是,“還有,各位姐姐,阿姨。”韓青禹補充。
當他喊姐姐的時候,台下回應聲一片。
而喊阿姨的時候,沒幾個人回答……
果然,天下的女人們,也都是相通的。
現場經過這樣一鬧,氣氛就變得歡快了不少。
這很合老兵們的心意。
他們這些人,都是曾經長期持續在生死之間戰鬥,不斷和死神打招呼的老家夥了,早就已經生死看淡,養成的個性都幹脆而灑脫,都有些混不吝。
所以,他們可不想要,更不喜歡,看到一個哀戚悲傷,甚至沉重、哭泣的出征場麵,就好像搞得他們是要去死似的……雖然,他們此戰就是抱定主意去赴死的。
戰死而已,死,怎麼了?
當年的老戰友們,本就已經在下麵,等我們很久了。
“我沒打算承諾帶你們回來。”韓青禹繼續開口,說:“我是說,我不保證這件事。”
台下安靜下來。
“一直以來,我都隻是一個習慣逞個人武勇的莽夫而已。這事要說承諾,得克莫爾議長,蔚藍的參謀長和這次遠征的兩位總指揮官來說……但是我想,他們也一樣,無法承諾。”
“哈哈,是的。”
“不必。”
老兵們紛紛回應著,這是曆代蔚藍出征儀式上,很少見的場景和畫麵。
韓青禹耐心等到場麵安靜下來,才繼續開口,說:
“現在,在這裏,我隻能向你們保證一件事。此次遠征,出頭至尾,不亂勝敗,隻要我還沒有死,還能動彈……我,韓青禹,必站在各位前輩身前,戰鬥至最後一刻。”
他的話說完了。人在現場的翻譯聲中,微微欠身致意,而後轉身,帶著溫繼飛等人,走向主席台後排角落。那裏坐著一些他的熟人,比如某位可能自認為是他爺爺的老和尚,還有說不定以後真要叫爺爺的某位老軍長。
溪流鋒銳核心團隊的人下去了,主席台上,葉爾格納老將軍依然站著,他從主席台裏側走了出來。
在他身後起身的還有克莫爾議長,豐塞卡參謀長等等一眾蔚藍高層。
按照一般的流程以及人們的猜想,接下來大概會是一場漫長的講話,一個接一個。
但是,並沒有。
這些人一起走出來了,站在主席台邊。
“謝謝。”葉爾格納老將軍說。
說完負刀站著,軍姿挺立。
而後,“謝謝。”克莫爾議長說,說完如同一個負罪的人一般,深深的一躬,上半身對著老兵們彎下去。
與他同步,豐塞卡參謀長,太空艦隊司令官等等一眾蔚藍高層,說著謝謝,如同負罪的人一般,低頭弓身……
“謝謝。”
廣場邊圍觀送行的人群裏,一個人說。
然後,“謝謝”,“謝謝”……
廣場邊和電視機前,全世界無數人,無數種語言,無數個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