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她的身份不隻是一介被輕薄的女子那麼簡單,她還是藥肆的東家。寧琨常教導她,做為東家,首先便要在手下人心目中豎立起絕對的威信。
而威信卻不是靠憤怒與暴力樹立起來的,恰恰相反,威信來源了寬容與公正。
“無憑無據,官府能拿我怎麼樣?除非有人在背後買通官府,想要公報私仇,那就另當別論!”蘇硯表情似笑非笑,目光饒有意味地落在寧馨兒臉上。
寧馨兒心下一驚,這登徒子莫非已看出我的用心了麼?
沒錯,這出戲原本就是外甥女和舅父有意編排的,目的無非就是要報之前被當眾非禮之仇。
舅甥二人早就合計好了,由舅舅找機會事先領蘇硯去那配藥室走一遭,然後舅舅將那冊藥譜悄然拿出配藥室,最後一步便是謊稱藥譜突然不見了,將矛頭指向蘇硯。
後院配藥室乃是藥肆的禁地,整個藥肆隻有胡德銓有進出權限。而在權限之外,進入過配藥室的隻有蘇硯一人。
隻要他一口咬定,那蘇硯昨日進入配藥室時順手牽羊,趁他不注意時將那冊藥譜塞進袖中偷了出來。
蘇硯百口莫辯,隻能啞巴吃黃連。
原定計劃就是這樣,但是,舅甥二人都沒想到,不等他們收網,蘇硯就自己跳出來了。
雖然舅甥倆人都想不明白,蘇硯為什麼會自己跳出來,但無疑正合了他們的“良苦用心”。
隻要一口咬定他是在賊喊捉賊,這小子就沒跑了。
當時隻有蘇硯一人看見了那黑衣人,等其他人聞聲跑出屋子時,那黑衣人早已消失不見。
寧馨兒和胡德銓自然也不相信什麼黑衣人不黑衣人,隻因藥肆開在這井字大街上二十餘載,還從來沒遭過什麼賊人。
“難道是那登徒子先知先覺,知道我要栽贓他,所以上演了這麼一出賊喊捉賊的把戲?”
寧馨兒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蘇硯的用意何在,但機會來自然要把握住,將那登徒子趕出藥肆才是正事。
“大小姐,”王慶和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恕我直言,蘇硯平素雖說性情頑劣了些,但我擔保他絕非雞鳴狗盜之輩。況且,我已收他為徒,這小子天賦異稟,假以時日,醫術定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望大小姐看在我的麵上,從輕發落吧。”
“大小姐,”玉香記眼圈都紅了,用央求的目光看著寧馨兒,“玉香敢拿性命擔保,蘇哥哥絕不會偷竊那冊藥譜……”
不等小娘子說下去,胡德銓就揮手打斷了。
“若不是他偷的,配藥室的藥譜哪去了?”胡德銓哼聲道,“難道是我和大小姐監守自盜,自己偷了自家的藥譜不成?真是笑話!”
“都別說了,”寧馨兒抬手打斷,看著王氏父女說道,“王叔,不是我不給你麵子,此事涉及我寧家祖傳秘方,事關重大,不容我慎重對待。”
玉香急聲道:“大小姐……”
“玉香,我知你對蘇硯有意,”寧馨兒打斷她,目光饒有意味地說道,“可你也不能因為喜歡他,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拿著自己的性命擔保替他辯護。玉香,看人不能單看表麵,你可當心些,知人知麵不知,免得被狎邪少年辜負了一片癡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