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徒弟隻好強行將他按在棉被上,蘇硯上前搭住王慶和的手腕,脈象竟達到了一息八至,常人一呼一吸間,也就是四至而已。
若用後世現代醫學判斷,王慶和很顯然是心動過速,又見他兩顴透著一種病態的潮紅,顯然邪熱蘊藏體內。
哪來的邪熱?
蘇硯腦筋飛轉,急速地判斷著證候,可怎麼看也不像傷風之症啊?師父體內這股邪熱自何而來?
莫非是中毒了?
若是誤食了含有熱毒的食物,熱毒積聚在體內出不來,上犯心神,造成如此譫妄表現?
所謂譫妄,無非就是後世醫學上所說的幻覺幻聽幻視這些精神上出現異常表現。
蘇硯向顏二娘詢問,顏二娘說昨日晚膳後直到現在,王慶和除了喝茶,並未吃過別的食物。
如果昨日晚膳某樣食物有毒,為何大家都沒事,唯獨師父出現了中毒現場?蘇硯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突然之間,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現,難道有人對師父下毒?
如果是平時,蘇硯或許不會這麼想,畢竟這種事還是少見。但是聯想到今日便是師父與封常修的切磋比試之日,他不能不往壞處想。
如果果真是有人下毒,那又是誰下的毒?
昨夜似乎沒有外人進入藥肆後院,難道說除了吳忠,藥肆之內還隱藏著刁家的奸細?
蘇硯長長籲出一口氣,強自鎮定,不能急,遇大事要有靜氣,首先自己不能亂,自己身為王慶和的大徒弟,他若亂了,那整個藥肆就徹底亂套了。
“快,扶師父回屋躺下,”蘇硯大聲道,“我去先開個方子,先將師父體內的熱毒發散出來。”
方中用桂子、麻黃這些發汗解表藥為君藥,還用瀉下的大黃。這大黃是虎狼之藥,隻用少量。
以解毒著稱的甘草為臣藥,開方猶如排兵布陣,君臣佐使配伍嚴謹,用量精道,如此才可達到事半功倍之效。
“玉香,別哭,去準備煎藥。”蘇硯吩咐道,“寶兒,你去按方抓藥,協助你師姐。”
安排好這一切後,蘇硯快步走進王慶和起居的右廂房。他移目四顧,下意識地想找出異常之處。
可似乎王慶和的起居室中與平常並無什麼不同,蘇硯心想既然從昨日晚膳後,除了喝涼茶,師父並未食用別的什麼東西。
那麼,若是真有人下毒,隻有往似乎的紅泥小茶壺中喝茶,因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師父平時習慣端著小茶壺喝茶,即便是白日視診期間,那紅泥小茶壺也是擱在伸手能觸及的地方。
蘇硯徑直走到擱在床榻邊上的幾案上,伸手抓起那紅泥小茶壺,揭開蓋子送到鼻前嗅了嗅。
他歪著腦袋,皺了皺眉,聞起來似乎並什麼異常氣味呀?莫非下的是一種無色味的毒物?
且不說,這無色無味的毒物一般人難以獲得,就說這茶壺本身,那絕對算得上是師父的隨身之物。
即便有人想往這紅泥茶壺內下藥,也辦不到,除非那人是個下毒高手,神不知鬼不覺就將毒物下到了茶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