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為君上夜(1 / 3)

這一句話,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華梓傾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步逼近韋玢,韋玢從不知道,一個小小女子能有如此迫人的氣場。

華梓傾為了討生活, 磨掉了不少銳氣。當年她征戰沙場時, 曾經出生牛犢不怕虎, 橫衝直撞, 鋒芒畢露。

一個曾見識過鐵馬金戈、烽火連天的人,是沒那麼容易被嚇住的, 她是否反擊, 隻在於她願與不願。

她眼睛裏涼意隱現的時候,讓韋玢莫名膽寒。韋玢禁不住後退半步, 語氣中露了怯。

“你……要做什麼?”

華梓傾抿唇輕笑, 笑她原來如此外強中幹。

笑意尚未斂盡,華梓傾突然出手, 幻影一般從韋玢的麵前拂過, 已經將她腰間佩玉摘在手中。

韋玢今日入宮, 是經過一番精心打扮的,衣裳是新做的, 妝容是眼下京中最時興的,頭飾佩飾更是精挑細選。她生怕有一處不妥貼,讓宮中人瞧了笑話。

那塊玉佩, 是她全身上下最貴重之物,祖傳的美玉,她愛得跟眼珠子一般。

現在,玉佩被搶,韋玢惱怒地剛剛喊了一聲:“還我!”

卻見華梓傾猛地一揚手, 將玉佩拋了出去。

玉佩在長長的大殿上空劃了道弧線,韋玢心驚肉跳地拔腿就追,妄圖能將它接住。

然而,她奔跑的速度,哪裏比得上玉佩飛出的速度?眼看著,玉佩已經快飛到殿門處,一道銀光從華梓傾手中直射而出,精準無比地擊中了目標。

正欲落地的玉佩被打中,略微改變了下落的方向,此時,禁軍統領金恒正奉命守在門口,輕而易舉地將玉佩接在手中。

當他攤開掌心,看見手中的玉佩,頓時目瞪口呆。

他拎著玉佩的係繩,緩緩將它提起。所有看見它的軍士皆是麵麵相覷,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金恒入殿,將玉佩奉上。

華梓傾不僅將飛行中的玉佩一擊得中,更奇的是,玉佩竟然沒被打碎,隻是穿心而過,玉佩變成了玉環。

還有,玉佩被擊中後,落下的位置,不偏不倚恰好能被金恒接住,避免了落地摔碎。

這份力道、速度和精準,就連身為禁軍統領的金恒也自歎不如。

世人隻知華家孫女身手不錯,卻從不知,小小女子武功能高成這樣。

“這就是我的證明,”華梓傾對著韋玢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我打你,根本用不著這玩意兒。”

她從石化了一般的韋玢手裏拿過彈弓,手一鬆,任由它掉在了地上。

“以後再想陷害我,先掂量掂量自己是什麼腦子,又有幾斤幾兩。我若想打你,你可就不是腦門起個包這麼便宜了。”

韋玢從驚懼中緩過來,心疼不已地搶過殘破的玉佩,對華梓傾怒目而視:“你怎可拿我的玉佩來試!”

“難不成拿我的?”

韋家父女倆痛心疾首,偷雞不成蝕把米,而且蝕的是祖傳美玉。韋長捷惱羞成怒:“皇上,華梓傾居然隨身攜帶暗器上殿,實乃大不敬……”

“夠了!”皇帝驟然爆發,眼神讓人觸之生寒,“黃道吉日已定,她很快便是大燕國的皇後,膽敢出言詆毀皇後者,殺無赦!”

韋長捷腿一軟,癱在地上。韋玢驚得呆若木雞,若早知如此,她何苦要急著去抱曹瑜的大腿,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殿內之人,個個驚詫不已,也包括未來的皇後本人。

龍威正盛,華梓傾不敢直接表達異議,默默掀了下眼皮,卻看見太後在驚詫之餘,歡快地衝她眨眼睛。她想了想,有些話,還是等私下裏再說。

金恒攤開另一隻掌心,稟道:“華尚儀並未攜暗器上殿,她方才擊穿玉佩,用的隻是一顆銀豆子。”

那是一顆很小的銀豆子,不曾開刃,也算不上武器。高手殺人,其實用什麼都可以。

華梓傾神色從容地從金恒掌中拿回銀豆,揣回自己的荷包裏。未來的皇後眼下手頭並不寬裕,能省則省,別浪費了。

“皇上三思,”恒親王沈昌進言,“此女就算不是天煞孤星,然而,她父母雙亡,祖父華淩風死於非命。恐怕,她要麼命中不吉,要麼乃是福薄之人。皇後人選,事關重大,皇上不如先命欽天監卜算吉凶,合過八字,再行定奪。”

“她吉與不吉,福厚福薄,朕乃真命天子,朕受得起。”

皇帝說著,悄悄用餘光去瞟華梓傾。她若真是福薄不吉,旁人哪個敢娶,得虧了皇帝不怕。然而,她卻始終斂眉低頭,看不出感激涕零,也看不出半點當皇後的欣喜。

皇後之位,對她而言終究是沒什麼吸引力的。她之所以答應,也不過是為了大局穩定,選擇慷慨就義罷了。

“皇上聖明!臣定當為天下祈福,願帝後珠聯璧合,百子千孫!”盧名此時倒是乖覺。

皇帝瞧著華梓傾的態度,覺得沒意思極了,他揮揮手:“都散了吧!剩下的事,交由裕親王代朕處置。”

殿內的人先後離去,皇帝準備回養心殿,走到長廊下,卻被沈臻追上來叫住。

他想不到,沈臻說了和沈昌一樣的話:“請皇上三思。”

皇帝有些意外,他挑眉問道:“莫非,連你也覺得華梓傾命中福薄,屬不吉之人?”

沈臻顯然不會這樣想,他略一沉吟,說了他的心裏話。“她不適合做皇後,她不適合後宮的生活。”

皇帝起初也覺得她不適合,但是看著她在宮裏住了段日子,他倒發現那也未必。華梓傾雖然性子直率,可她粗中有細,知道輕重緩急,在大是大非麵前,她從不意氣用事。

“今日之事,你也看見了,她能於大殿之上,自證清白,且進退有度,亦不膽小怕事。這樣的女子,哪裏不適合做皇後?”

“今日韋氏父女發難,她便平白招致禍端,日後若居後位,前朝多少人會懷恨在心,後宮又會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待皇上大婚,嬪妃貴人們都將入宮,人多了,難免勾心鬥角、居心叵測,以她的性子,恐禍起蕭牆,到那時,皇上如何護得住她?”

“你又怎知,朕護不住她?!”

君臣默默對視一眼,皇帝淡笑:“朕倒是有一事不明,請教裕親王。”

“在朕的印象裏,小皇叔風流倜儻,惹芳心無數,然你素來都是表麵上溫柔多情,其實,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至今為止,王府中竟沒個女主人。可是,你似乎待華梓傾卻是反著來的,表麵上對她無意,內裏卻格外關心。”

沈臻愣了愣,嘴角牽著一抹笑意輕淺:“哪有的事?皇上多心了。”

說罷,他請辭離開。臨走時,眼睛往右邊瞟了瞟。

皇帝順著那個方向仔細一瞧,發現牆根兒下有個模糊的影子,亭亭玉立,華裙款款。想是沈臻方才就察覺有人在偷聽,卻沒好直說。

太久沒有任何動靜,秦暮煙仿佛猜到自己被發現了,一會兒,她乖乖地從拐角處小步移了出來。

“民女聽聞皇上要將華尚儀冊為皇後,民女向皇上道喜。”

“你,沒別的想法?”

她無辜地搖頭:“民女說過的,不管父親怎麼想,暮煙不求後位,也不求富貴榮寵,隻願皇上康健,暮煙能常伴左右,於願足矣。”

皇帝看著她,半天沒說話,他想不到,世間竟有女子能大度至此。

憑秦家的權勢地位,秦暮煙分明是最有希望做皇後的人,當後位落空,她竟不爭不搶;她既然三番兩次,委婉地表達對皇帝的愛意,當情敵出現,無論是曹瑜還是華梓傾,她又表現得十分淡定,不惱也不醋。